“伯賢……你怎麼了?”相瑞被緊緊地箍在伯賢的懷裏,此刻隻能勉強露出半個腦袋,她被伯賢這突然來的擁抱打亂了思緒,此刻隻得輕輕拍打著伯賢的背,確認他的安好,“你說的,我們沒事了,我們真的沒事了!”
“是……我們沒事了。”伯賢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舍地慢慢放開了懷中的相瑞,這一麵,怕是躲不過的,他明明知道,可是,卻本能地掙紮。
“相瑞……”身後傳來的,是更加緊張,更加虛弱的聲音。伯賢不敢回頭看,此刻她望著微微轉頭的相瑞,看到了她眼中的緊張與堂皇。
此刻,她機敏地甩開了伯賢的手,好像反射似地並不想要讓袁博看到這些。可這一甩,雖也不是故意,卻激起兩人心中的漣漪,讓這氣氛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相瑞與伯賢互相凝望著對方,也許此刻大家的心裏都明白,他們眼中的對方,已然看不清真正的心情。
“伯賢,我想跟袁博說會兒話。”相瑞低著頭說,她不敢看伯賢的眼睛,怕看到他受傷的神色,她便會心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伯賢捏緊了被甩開的手,並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慌亂,隻有把手伸進冷冰冰的口袋,幾步走到了遠處。
“他是誰?”
原本,相瑞在船上想象過一千種他們相見時所會說的話,她以為他會道歉,會求饒,會對她噓寒問暖,卻沒有想到,這第一句,卻是猜忌,是關心她的身外事。
憤怒的火苗猛地從心底躥升出來,她抬起頭怒目相對,“他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沒有必要?”袁博緊緊皺著眉頭,一把用力地拉過相瑞的手臂,“你是我的妻子!”
“哼。”相瑞被他的話氣得冷笑一聲,默默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拉了下來,“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袁博聽了這話心頭一驚,這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一時後悔不已:“相瑞,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想責問你這些,我隻是一時心急……相瑞,是我對不起你,可我也是不得已的,人在生死關頭,隻有想要求生的意念……”
“是啊,人在生死關頭,隻有想要求生的意念。”相瑞歎了口氣,雖說話裏是同意了袁博的意思,可語氣絲毫沒有一點點溫度,“如今,我們都已經是經曆過生死關頭的人了。”
“相瑞,你知道嗎?我上了船之後,我多後悔。我真的好後悔自己一個人求了生。這一天一夜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你的安危,我站在碼頭邊等你,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步。你知道,我每當看到船上的人都下了船,可是卻沒有你的身影,我是多麼揪心。”
袁博將相瑞的手牽過來,死死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從今以後,我發誓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相瑞的手冰冷冰冷,仿佛再也燃不起一絲溫度。她沒有回答袁博的話。此刻,她緩緩地呼吸著冬日冰涼的空氣,這一切都讓她如此的清醒。袁博的話如此令人動容,可她已經什麼也聽不進去了。或許縱容自己塞住自己的耳朵,這樣做是任性的,可她寧可再任性一回。就如同當時她那麼堅持,撇開家裏人的偏見,一定要和袁博在一起一樣,這一次,她的心也告訴她,她能夠理解,卻已然再也沒有辦法接受袁博。
“咚……咚……咚……”鍾聲打破了相瑞心中的寂靜,她緩緩抬頭,遙望東京塔的指針,正指向永恒的12點。她曾以為那鍾聲見證了他與袁博的愛情,那鍾聲必將祝福他們永遠的在一起,而如今,鍾聲再響,她的心中,已然與袁博形同陌路。
“你讓我考慮一下。”她淡薄地微微笑,“我還有些話想跟我朋友說。”
“好,你想考慮多久都可以。”袁博興奮地握著她的手,滿臉都是激動的神色。
相瑞並沒有回應袁博的笑容,她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思了兩秒。現在,是要給這個童話畫上句號的時刻了嗎?他們是12點相識的,又要在12點分開,就好像是仙女給了她一個夢,如今夢醒了,一切都要回到原狀,即便再不舍,她也隻能接受。
緩緩回過頭去,對上那一雙焦急的眼睛,她差點就要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跳動的心。她知道,她殘存的那一點理智告訴自己,她不可以,不可以投到他的懷抱當中去。她和他,隻是一個夢,一個美麗的夢,失去了那個孤島,那個夾縫中的時間碎片,她和他,不可能有未來。
“清醒一點,相瑞。你不能毀了他,毀了你自己。”她小聲地提醒自己,一步步朝伯賢走去。
伯賢沒有說話,他隻是等待著她最後的宣判,他心裏的那一點點期望還在叫囂著,為了她,他可以不要現在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她就是自己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