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泥濘的路上走了兩天了,楚征環顧四周荒涼的原野,這樣的景色在他們從布特村出來以後就沒有再變過,這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回農村老家時在田埂下逮田雞,捉蟋蟀的情形,在記憶裏,那條窄窄的,像是沒有盡頭的鄉間小道讓一群難得見到大片綠色植物和莊稼的城裏孩子們那麼興奮,而現在,楚征不禁露出苦笑,兩天來不要說人,連個鬼都沒碰到——棉花糖好像已經認同了自己“精靈”的身份,並且喜歡上了自己的新造型,本來已經可以卸裝的他每天都提著弓箭在斯克爾頭上來回飄著,不時追追小鳥,或者衝到土洞裏嚇唬膽小的土撥鼠——這種單調的悶死人的路線實際上是阿裏大叔提供的,在狩獵隊換了食鹽離開布特村以前,阿裏大叔讓他們沿著布特村外大路左側的一條小路往南走,可以到達沼澤森林附近的特倫特小鎮。而至於為什麼不走大路,阿裏大叔給的理由是走小路可以欣賞到美麗的風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騙子。
“我們還要走多久,阿裏大叔不是說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就到了嗎?難道我們走的還不夠快?”斯克爾艱難的邁動雙腿,褲腿挽的老高,健壯的腿上全是汙泥。
“這個,大概快了。”楚征含含糊糊的回答,他哪裏知道還有多遠。
“楚征哥,你用水療術怎麼不用念咒語?還有,為什麼我無論怎麼樣都用不出魔法呢?”斯克爾問。
“這個,這個……”楚征有些頭大,這個斯克爾,整個一個《一百萬個為什麼》,一路上問題是層出不窮。從路邊零零星星的小花品種,到天上時而掠過的在他看來普通的一塌糊塗的小鳥名稱,他感覺這個小兄弟真是在山上呆的太久了,現在呼吸了一下山下的空氣,使得腦袋一下子開始飛速的運轉起來。
“我的魔法,哦,是這樣的”,楚征支吾著,他竭盡腦汁,希望給自己據阿裏大叔說極高的魔法天賦找一個合理的理由——難道在這個世界生活的基礎就是無休無止繼續謊言和編造故事嗎,他悲哀的想——“你知道,我失去了一些記憶,比如我老爸老媽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阿裏大叔用魔法引導我感受元素力時,我很輕鬆的就感受到周圍的元素了,也許我以前就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也說不定哦!哈哈,開玩笑而已。至於你用不出魔法,我想大概是體質不合適。再說,重劍手不需要魔法,仍然可以很強的,你可不要喪氣!”
楚征說完,籲了一口氣,這幾個月來自己說的謊也許比以前說過的所有都多,不過這也實在沒辦法,隻有在以後確定了不會有麻煩,再把真實身份告訴身邊這個憨厚的家夥好了,誰知道他知道真相以後會不會激動的找個高音喇叭四處宣傳,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嗯,對,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斯克爾撓撓頭笑著說:“我想成為像聖光劍士特古拉爾那麼強大的戰士,阿裏大叔說他是卡裏王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劍士,他曾經一個人戰勝了五十隻譴責之森裏的裂冰獸!”
看著斯克爾閃出星光的大眼睛,楚征搖搖頭,這些傳說都可以相信的話,那麼死人都可以再次從棺材裏跳出來一起在墳地上開party,不過自己小時候不是也渴望過成為白雪公主故事裏的那個王子,抱得美人歸,現在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點早熟。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一腳深一腳淺在小路上前進,楚征開始給斯克爾講故事。以前看過的什麼《七龍珠》,《聖鬥士》之類的漫畫發揮了作用,那些強者的能力明顯已經超過了斯克爾的想象:瞬間滿世界轉移,異次元空間,與天神在人死後才能進入的冥界作戰——這些都還能算是人嗎!
“鎮子,一個鎮子!”天上突然傳來被勒令客串了望塔的棉花糖的尖叫聲,兩人精神一振,腳下同時加快了速度,這兩天啃隨身帶著的煎餅讓兩個小夥子異常鬱悶,到了鎮子上得先吃一頓飽飯再說,畢竟斯克爾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而楚征在這幾個月隻有肉吃的日子裏一直都異常懷念白米飯的味道。
※※※
這就是鎮子啊!兩個都是第一次出龍丹山脈的年輕人不由而同的發出歎息聲,不過楚征歎息是因為覺得這個鎮子比起自己想象來要淩亂的多,斯克爾歎息是因為鎮子裏的那些村裏所沒有的新奇玩意兒。而棉花糖則因為害怕被別人識破其“精靈”的身份,終於作回了一個鬼應有的狀態——用虛無的身體不知跑哪兒玩去了。
兩個年輕人輕快的走在特倫特小鎮正中唯一那條大路中間,各式各樣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一個鼻子上有幾顆雀斑的女人甚至在走過時狠狠摸了一把斯克爾茁壯的屁股,這讓他像被火燒一樣從地上彈起來,如果不是楚征機敏的摁住他已經掌住了劍柄的手,勿庸置疑,下一秒那個長的不怎麼可愛的女人將會永遠失去摸別人屁股的機會,而他們也將被鎮子裏騎著馬四處溜達的巡邏士兵丟到牢房裏,當然,也有可能是馬廄。
“斯克爾!”楚征皺著眉頭,嚴肅的教訓道:“這很糟糕!你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摸了你的屁股,或者你身上其他什麼地方就要宰掉她。她是一個人。懂嗎,一個人!不是一隻雪鹿,也不是一隻雪兔!”
斯克爾紅著臉不發一言,臉上的刀疤緊繃的似乎就要滲出鮮血來,這也讓楚征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也許再指責他幾句,這個憨直的小家夥就會隨便的就近找根旅店的柱子一頭撞死。
“好了,我們去吃點東西。”楚征摸摸錢袋,鼓鼓的小包裏還有50枚金幣,這些應該夠吃一頓大餐了……阿裏大叔說這錢要省著點用,我們當然會省上那麼“一點點”。要知道,隻有把錢用出去才能得到更多的錢。
他們在喧囂的路上穿行,一個個在路中央擺開地攤的小販高聲吆喝著,楚征一次又一次的將被新奇飾物和劣質武器吸引住的斯克爾拉到自己身邊,以免兩人失散,並且還要擺脫幾個尾隨而來的小販們類似傳銷活動的嘮叨,那件羽絨服讓他被那些小販們視為能夠宰幾道的貴族子弟。
“這裏實在是‘繁華’的很!”楚征板著臉唬走一個小販,回頭苦笑著對斯克爾說,言下不無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