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金素恩前往晉城大君的書房找他。那是位於船尾的小房間,為了讀書議事單獨開出來的藏書閣,隱去了前頭船工的喧鬧,分外的寧靜。落落大方的和晉城大君的貼身侍從點頭示意,那人忙輕輕推開木門“金小姐,請。”“多謝。”施施然走進書房,見他正一臉專注的盯著手中的書本,封麵上碩大的《金瓶梅》三個字,她的臉忍不住抽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靜。靜靜的站了一小會兒,直到少年放下書,笑道“素恩妹妹,這本書很不錯,我覺的值得研讀一下,送給你吧。”挑了挑眉,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就從金小姐升級到了素恩妹妹。“那就謝謝大君了,我一定會‘仔細’研讀。”從容不迫的接過書,將那書本用白娟包好。
見她已經把書包好,少年輕拍了一下手,朗聲道“讓她們進來。”很快書房就魚貫而入幾個小侍女,金素恩不動聲色,等待少年解釋。“我見你身邊的人不夠伶俐,所以挑了幾個侍女給你,你自己選吧。”“大君,這恐怕……不太好。”“這是她們幾個的賣身契,你看中了就挑一個,其他的讓侍女送回來就是了。”沒等她回絕,他就打了個哈欠,說道“看書乏了,你回去吧,記得好好研讀我給你的書。”“大君美意,小女謹記。”
拿著書冊和幾張賣身契回房,她讓侍女守在門外,自己則翻開了手中的《金瓶梅》。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她並未逐字逐句閱讀,隻是草草的翻著。沒翻幾頁,就見一張印著朱砂印的紙掉落下來,長長的行文,甚至還附有清晰的地圖,儼然是漢陽城中一處兩進宅子的地契。
收攏了那頁地契,重新放回那本書裏,仔細的用白絹包好,金素恩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四個侍女。第一排為首的那個侍女是剛才唯一一個見她看《金瓶梅》不為所動的,其他三人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了頭。指了指為首的侍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奴婢紅鳶。”“狼顧鳶視,有點意思。你留下吧,這本書我看完了,替我還給大君。還有這剩下的三張賣身契,也一並還給大君。至於你們,回去吧,我不需要那麼多人服侍。”
此後的幾日,金素恩和晉城大君沒有再見麵,紅鳶也理所當然的留在金素恩身邊照顧。距離到達漢陽還有一日,屏退了左右,船艙的廂房裏隻剩下她和紅鳶。幾日的相處,大概也算心中有數,她有心挑明“紅鳶,現在隻剩下我和你,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你。”環顧四周,她低聲道“小姐此次進京分外凶險,身邊該當留個得用的人。”冷的笑了一下“看來大君對我的事,很關心啊。”“小姐……”“下去吧,日後自然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紅鳶猶豫了一下,道了聲‘是’,退出了房間。
這天夜裏就會到漢陽,她靜靜坐在房間裏看了好幾個時辰的書,那文字不過是入了眼,並沒有入心。戌時,船抵達漢陽,她將罩衣披上腦袋,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金參讚的嫡女,是大家閨秀,等閑不能露出容貌。打發了仆人和侍女將轎子抬往府邸,自己則隻帶著帶著紅鳶一個人抄小路進了城。
金素恩不說,紅鳶也不好問,兩人很快從側門進了一座大宅。宅子內護衛的數量令人咋舌,兩人在一個年輕護衛的帶領之下卻如入無人之境,不一會兒已經抵達了書房。金素恩所見的男子大約40來歲,眉眼硬朗,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氣勢“你就是素恩?進來吧。”“紅鳶,你守在外麵。”一個未出閣的女孩深夜見陌生男子,這一切都讓紅鳶覺的不可思議,可單單就剛才那一眼,她就心驚不已,似乎想起了這個40多歲的男人的身份,正二品兵部判書——薑奎泰。
行了個禮,金素恩取掉了罩衣,薑奎泰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她,歎道“難怪蘭貞讓我照拂你,這樣貌比之當年漢陽第一美人的她,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管當年你和我娘之間有什麼關係,我今天來,是跟你要人。”薑奎泰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明麵上的護衛自然不方便跟在金素恩身邊,思來想去唯有動用‘私兵’才能放心,便說道“漢陽不比慶州,留些人手在身邊才放心,我調十個暗衛給你。”“不必,我隻要兩個人,最好是與我年紀相仿。”“好,你要的人明天就會出現在你麵前。”“那就多謝薑大人了,告辭。”“且慢,我兒薑河那是世子侍讀,日後或許對你有用,離開之前不妨去見見他。”
出了書房門,果然看到一個少年探頭探腦,好奇的打量著自己“你就是我爹說的金參讚的女兒?你長的真好看。”“……”“不過就算你再好看,我也不會把世子的事告訴你的。我爹強迫也沒用!你長的這麼好看心腸怎麼那麼歹毒,世子邸下又沒惹你。”有些好笑,金素恩攏了攏裙擺“是麼?那沒事我先走了。”“等等啊!那個什麼……你先別走,我能再看一會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