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淺從後門出去,在街上轉了一大圈,與路上來往的行人熱情地打著招呼,如今誰還不認識這個廢寢忘食地給百姓看病的小大夫呢?
這是一個靠近水邊的小城,人口不是很多,卻都純樸的很,早在漲水之前,岐王派下來的人就讓城裏的人都搬到山上去住。
比起別處讓搬家時的艱難,這個十年九澇的小城裏的百姓倒很配合,拖家帶口,甚至連家裏的牲畜能帶的也都帶上了,雖然亂些鬧些,但與洪水來時各處災情嚴重比較,這個水勢本應更大的小城,損失倒是最小的,除了房屋大多被衝垮之外,百姓幾乎沒有遇難的,連家裏值錢貴重的物品也都帶了出來。
所以,在洪水退後,這裏的百姓也來得及難過,就都投入到重建家園中,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薑雲淺不知道四小姐住了進來,在外麵繞了一圈,估摸著四小姐該走也就走了,這才大搖大擺地從前門回來,一進門就看到如意眼角抽風似的給她打眼色。
再想跑卻晚了,四小姐從旁邊的廊下走出來,抱著肩,揚著下巴,睨著薑雲淺,桀驁的目光好似薑雲淺就是她腳邊的一塊泥。
四小姐的兩個丫鬟也迅速地擋在門前,阻住薑雲淺的退路。
岐王派來的護衛站在一旁望天,若是換了旁人還好說,這位四小姐雖是刁蠻了些,於薑二小姐卻是無害,他們一群男人也不好動手啊。
即使丫鬟不堵著門,都麵對麵了薑雲淺也不可能跑,故作驚訝地道:“這位小姐,莫非是有何誤會?如此興師動眾卻是為何?”
四小姐哼了聲,“誰讓你架子大了,四小姐我來找你看病卻見不著人,隻能得罪了。”說完,轉身向廳裏走去。
話雖說的高傲,薑雲淺卻怎麼聽著都像是帶著撒嬌的意味呢?
四小姐走了幾步沒聽著腳步聲,回頭惡狠狠地對薑雲淺道:“還不快跟上?難道還要四小姐請你不成?”
薑雲淺無奈,誰讓她得罪不起了?哪怕她明知岐王妃不待見這位繼母生的妹妹,可在外人麵前對這位繼妹還是維護的,畢竟在外人眼中她們是親姐妹了。
如意跟在薑雲淺身邊,略帶激動地說著四小姐是岐王妃的嫡親妹妹這件事,薑雲淺表現出來的驚訝也很誇張,連四小姐身邊的丫鬟都這人演的有些過了。
薑雲淺卻不覺得,她可是知道四小姐就喜歡見別人對她的身份表現的羨慕嫉妒。
進到廳堂,四小姐已經著人將看診的用具準備好,上好溫玉做的診脈枕薑雲淺瞧著十分眼熟,前世四小姐都是隨身攜帶一隻看診袋,裏麵不但放上這隻診脈枕,還放著不少急用的藥丸,以防隨時所虛,誰讓人家四小姐是以柔弱出名的病美人呢。
雖說四小姐愛裝病,但不能不說她帶的那些藥丸確實不錯,關鍵時候還救過路人的命呢,當時在京城裏也算傳為美談。
真算起來,這位四小姐也就是愛打著岐王妃嫡親妹妹的名頭招搖一些,刁蠻一些,平時沒事愛裝個病,人倒算不上壞,甚至有時還有些古道熱腸,薑雲淺倒說不上是討厭她,就是有些懼。
見躲不掉了,四小姐已經在椅子裏坐好,手也放在溫玉診脈枕上,薑雲淺就挨著四小姐身邊的椅子坐下,從如意手中接過一盞茶杯,輕輕地抿了兩口。
四小姐不悅地皺皺眉,薑雲淺忙陪笑道:“剛從外麵回來,口渴的緊,容我緩緩。”
四小姐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麵色不善地盯著薑雲淺,直到薑雲淺將一杯熱茶都抿進肚,才慢條斯理地將手搭在四小姐的腕上。
四小姐又驚又羞地抽回手,“你,怎麼可以……”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眼圈卻紅了,薑雲淺愣了半晌,才記起京城貴人們的一些臭毛病,男子給女子看診,若是不能懸絲診脈,那就得在腕上蓋張帕子,她倒忘了自己是男兒身的打扮了。
不過,前世在京城時她沒少見過四小姐與男子牽手逛街,還不隻一次,不隻一個男子,這時候怎麼就矯情上了?
可不管怎麼說,倒是她失禮了,忙起身跟四小姐告個罪,“山野草民不懂規矩,還望四小姐見諒。如意,還不快去準備帕子?”
四小姐紅了半天眼圈,瞪了自己的丫鬟兩眼,意思很明顯,山野草民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
丫鬟被瞪的很無辜,她們真心沒把薑雲淺太當回事,小姐今年十二歲,這位小大夫聽說才十一歲,都還是半大孩子,哪有那麼多要防的?在京城時四小姐跟那些表少爺來往時,牽牽小手也沒隔著個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