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生前身後悠悠意 歸去還來淡淡情(1 / 3)

常思量富貴功名,究其實生死大關;不說什大節大義,最難敵心中三寸。

卻說周伯與敵同歸於盡的打法,不要說張騫看的是目瞪口呆,心痛異常,就是大單於、左右賢王等匈奴貴官又幾時見過如此慘烈的比武?軒轅銅緹等江湖豪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也沒有見過如此同歸於盡的比武。

眾人流著淚把周伯的屍身收起,自有匈奴人收起桀猙的屍體。然後一個匈奴勇士登上高台,這是個渾身穿黑,臉上抹著**的壯漢,手中拿的是打馬草的鐮刀樣的東西,隻是比鐮刀的把長,刀頭寬。他也是先向單於磕頭,然後等在一邊。梅不平手裏拿著的是根銅棍,他的吹火筒沒了裏麵的玩意,就沒啥用處了。他平時用慣的就是棍,這一次他要用銅棍打出漢護衛的威風。

梅不平登上高台,向南方的家鄉磕頭,向張騫磕頭。左賢王喊出二人的名字,梅不平知道了對手叫做黑龍,乃是丁零的一個牧人。

黑龍紮個馬步,雙手使動大鐮,摟頭蓋腦打向梅不平,梅不平麵無懼色,雙手托起銅棍硬磕對方,大鐮碰上銅棍,“梆”的一聲,對方的鐮把不知道什麼做的,竟然不懼銅棍的磕碰,兩人都感覺雙手發麻,虎口發熱。兩人拉開架勢,打在一起。這一次比武跟剛才不同,剛才的二人纏鬥在一起,一邊倒;這一次,兩人離得很遠,你砸了我一鐮,我就還你一棍,隻聽見“梆梆梆”兵器磕碰的聲音,兩個人都是力量很大,就交上了勁。銅棍畢竟結構簡單,磕碰起來大鐮就有些吃虧,他本來是一寸長,一寸強,比較適合遠攻,他卻舍己之長,用己之短,和梅不平硬磕,吃了大虧。黑龍的鐮把在梅不平一棍打下後,“哢啪”一聲斷做兩半,黑龍一愣神,梅不平大喝一聲,棍子掃地而來,黑龍扔了手中的武器往後逃開,梅不平連續掃出,黑龍就退到了台邊,梅不平高聲怒喝,大棍迎頭砸下,耳邊聽到有人高叫“住手”,好像是張騫的聲音,黑龍閉上眼睛等死,卻感覺棍風掃過,然後被人一腳踢在臀部,掉到台下。

張騫心中高興,一是己方勝了一場,再者沒有死傷。

又一個勇士登上高台,這是個胖子,還是渾身穿黑,卻是單於衛士的裝束,手中拿著一對榾柮,黑黝黝的像是镔鐵打造。梅不平暗叫:“來了!這是要拚命啊!”

左賢王叫出此人名字是河邊胖子。

河邊胖子的的一對榾柮各重二十斤,在力量上他還沒有吃過虧,今天見梅不平一上場劈裏啪啦,就把黑龍揍翻,心中不服。他也沒有向單於磕頭,是二話不說,掄榾柮就砸。梅不平心說,小子,你以為爺爺怕你?是舉棍磕上榾柮,“當”的聲刺耳的響聲,這個胖子看著厚道,心裏憋著壞,他右手打榾柮砸下,左手的榾柮跟著砸下,又是“當”的一聲震響。梅不平,虎口生疼,兩膀發酸。胖子咯咯一笑,右手的榾柮再次落下。簡短捷說,一上場胖子就好像打鐵的一樣,兩手輪番揮出,兩隻榾柮不停地砸在梅不平的棍上,梅不平竟然沒有還手的機會。看的漢人心驚肉跳,匈奴人一片聲的叫好,張騫看右賢王興奮地臉色發綠,聲音發抖,又是急,又是氣。他感覺到自己比上場比武的人都緊張、難過。

梅不平急中生智,在胖子又一榾柮砸下的時候,左手突然鬆開,隻有右手握著大棍,榾柮砸在棍上,“刺啦”滑了下去,胖子巨大的身軀一頭栽向梅不平的懷裏,梅不平側身滑開,一腳踢在胖子的腿上,然後提棍上前,大喝一聲向胖子砸下。胖子被梅不平晃了那麼一下,差點摔倒,也是他久經戰陣,向前一踉蹌,馬上穩住下盤,兩個榾柮順勢提起,回身迎向梅不平,梅不平的棍砸在榾柮上,“砰”的彈起,梅不平也是得理不饒人,大棍不停地砸下,一連十幾棍,砸的胖子呼呼大喘,直翻白眼。二人如此你來我往,都是累的夠嗆,一個砸不動了,一個兩臂難以舉起。天色可是已經暗下來了。

張騫對右賢王說:“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比。”右賢王起身來到北麵的高台上,和單於說了幾句,單於又喊過左賢王,吩咐左賢王。左賢王高喝:“住手!”台上二人分開,站住,都是呼呼喘氣。

左賢王高聲說道:“今天天色已晚,雙方回去休養,明日繼續比試。”人眾紛紛散開。

張騫和眾人回到魚仲的帳幕,把周伯的屍身用清水擦洗幹淨,用絲線縫合到一塊,魚仲拿出一張完好的馬皮裹上,撒上香料,放在帳幕中間。眾人想到周伯慘死,心中難過,菊不疑唱起了靈歌,眾人跟著相和。張騫取出他的洞簫,梅不平拿出桐琴,蘭不開的是陶塤,竹不直的是竹笛,軒轅銅緹,北門客,暴卯以腳擊地,眾人也不合著節拍,各人吹奏各人的心曲。菊不疑唱: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是戰國時楚國大夫屈原為紀念楚國在沙場戰死的勇士,寫下的哀歌,是楚地人們表達對戰死親人哀思時習慣唱的。

歌聲淒切,魚仲等人雖然並不熟悉周伯,親眼見到周伯的視死如歸,如今聽到菊不疑極富情感的歌唱,隻覺得心中無限的惆悵,心酸,忍不住都是熱淚滾滾。張騫想到周伯一路上像個大哥一樣的悉心照顧,他的俠義剛烈,如今天人永隔,悲傷莫名;又一想到身邊的這幾個兄弟,明天不知道誰又將犧牲,更是難受。

軒轅銅緹叫道:“魚大哥,你的好酒怎麼不舍得端上來?兄弟們都是又渴又餓。快快上酒!”另外幾個人都是齊聲要酒。

魚仲擦幹眼淚,喝叫奴仆端酒上菜。

一袋酒很快喝幹了,張騫對眾人說道:“這樣的比武簡直是無辜殺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們幾人還是趕快離開的是。我們不需要這樣無聊的比武,我們漢天子也不在乎漢朝和匈奴比武的勝敗!”

北門客對張騫說:“天使大人,您以為我們大哥是什麼樣的人?您又以為我們四大劍客是怎樣的人?”

“周伯先生當然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豪傑!是滿腔熱血的奇男子!你們諸位都是這樣的人。”

北門客搖搖頭,說:“您錯了!”

“錯了?難道不是?”

“您覺得我大哥有多大年齡?”暴卯忽然問了句奇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