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明月高樓佳客愁,關山萬裏良人遊;財寶盈室情侶伴,難為上帝皺眉頭。說的是人心不足,得隴複望蜀,又想富貴加身,還想常伴佳人。
塗渝王雖然在匈奴隻是個偏僻地方的小王,領地不大,部眾不多,但是他們已經數代為王了,在塗渝、在匈奴也算得上是名門,賀蘭氏才會把女兒嫁於他,他心中也是雄心壯誌,想要在賀蘭氏的幫助下,緊跟大單於,希望有一天能夠發揚光大自己的家族。這不早不晚,赤鷹出現了,這個草原上近幾年最難惹、最凶狠、最殘忍的巨盜!她每一次出手,都沒有活口留下,總是把所有的財物洗掠一空,牲口、帳幕全部帶走,在原來帳幕的地方隻留下一個大大的鷹的輪廓,用死人的血畫的,被人稱作血鷹,也有人稱她赤鷹的。塗渝王覺得心頭發緊,咽喉好像出不來氣一樣。他躲在一邊,大氣不敢出,他知道,隻要被發現,赤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等到赤鷹帶人再次離開,塗渝王才渾身汗濕的,失魂落魄的回去。他不知道赤鷹對他到底是真心,還是一個陰謀,隻是躲著,不敢再見她。赤鷹一次次的前去找他,都被他找各種借口推辭了,他的閼氏賀蘭氏大為起疑,逼他說出他們的關係。他如何敢多說,隻是說她是一個流落到附近的牧人的女兒,他好心照顧她。他有時候想要下狠心,在她找來的時候,派武士抓住她。烏丹太子下令。誰要是抓住了赤鷹。賞好馬百匹,明珠百顆的;重要的是,抓住了她,給草原人除去一害。但是,想到她的嬌聲漫語,她的俏顏媚態,心頭鹿撞,又怎麼可能下得了狠心!
但是。他下不了狠心,有人替他下,閼氏賀蘭氏派出了身邊的武士,在赤鷹又一次來到王庭的時候,抓住了她,赤鷹沒有反抗,帶到閼氏的跟前。閼氏看到她的明豔,心裏大恨,不由分說,命人剝光她的衣服。自己拿著鞭子就往她的臉上抽打!赤鷹出手了,她光著身子。手裏是一道寒光,賀蘭氏躲閃不及,被她打瞎了雙眼;然後她大開殺戒,把帳幕裏麵的人全部殺光,施施然離開。塗渝王聽人說閼氏派人的事,心中震恐,趕忙回到了帳幕,眼前的一切讓他渾身抽搐,一個尚未幹的、用鮮血畫的大鷹赫然在目,刺得他眼冒金星。
手下的武士不等他吩咐,已經蜂擁而去,要抓住赤鷹,為閼氏和小王子們報仇。他沒有阻攔,他沒有力氣做任何事了,任由下麵的武士做去。但是,武士一個個被馬馱了回來,他們隻要落了單,就死於非命,傷口都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創口。活著的武士氣急敗壞的回來,他們失去了同伴,也失去了尋找的對象。直到今天,他手下兩個得力的武士,機靈的在她施殺手之前逃離,知道了她的下落。他帶著身邊僅剩的這些武士,匆匆趕來了,既想要再見她一麵,也想要了斷他們的關係。
塗渝王在夜色裏發愣,黃灰臉武士畢竟機靈,終於第一個退出了八卦陣,來到塗渝王的跟前,叫道:“王爺!王爺!”
塗渝王回過神來,看著他,“怎麼回事?人呢?”
那武士臉色鐵青,他對這個王爺的不滿已經無以複加了,氣憤憤的指著同伴,他們仍然在陣中摸索,塗渝王好像剛剛看到,“啊!”的驚叫,“你們在那裏幹什麼?”
黃灰臉武士不理他,對著大夥叫道:“把眼前的東西全部打倒!”
眾人聽了,不管眼前看到的是大樹、是長草,都是上前用刀劈砍,大樹倒下,成了一根木棍;長草被砍倒了,本就是一堆枯草;白茫茫的霧氣隨著大樹、長草的消失,也漸漸消失了。此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了,眾武士都是疲憊不堪了,塗渝王沒法,隻得帶著眾人回轉,再想別的辦法。
回到駐地,一個武士匆匆迎了上來,低聲道:“賀蘭大士到了!”
塗渝王大驚失色,急忙進了帳幕,隻見賀蘭大士麵沉似水的站在帳幕中間,幾個武士麵無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後。塗渝王小心地說道:“大人什麼時候到的?一路辛苦了!”
賀蘭沒有理他,他心裏窩火,也不敢如何,隻得站在一邊。
賀蘭心中也是憤怒得很,死去的賀蘭氏是他的姐姐,聽到噩耗,他就急忙帶人趕來了,最近塗渝王的瞎胡鬧他也有耳聞,知道他風流成性,胸無大誌,是個下流種子,卻也無可奈何,隻是沒想到他的胡鬧弄得家破人亡。賀蘭盯著塗渝王的武士,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抓到的人呢?”
眾人心中惴惴,瑟縮著不敢回話。賀蘭氣道:“問你們呢?”黃灰臉武士是他們的副首領,越眾而出,說:“大人,那賊人奸狡得很。她現如今和一個漢人在一起,那個漢人很像傳說裏那個在神狼嶺殺狼的其中一個。”
賀蘭眼睛一亮,“是哪個?大的、小的?”
“應該是小的。”
賀蘭心中大喜,左賢王被盜的事早已在草原上傳遍,都知道他的藏寶圖被人盜走,一年來各路人馬不停地尋找、追逐,衛長風卻是風一樣的無影無蹤了,那個跟他一起的少年也是猶如雪融一般的不見了。現在竟然有了他的線索,是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從他的身上如果能夠找到衛長風的下落,甚至於找到寶藏也說不定。賀蘭抑製住心頭的激動,仔細問了他們和赤鷹、铖乙的撕鬥情形,聽說他們竟然陷入了一個奇怪的陣裏,心頭一震,回頭對身後的一個人說道:“看來先生要大顯身手了!這裏竟然藏著一個會擺陣的人!”
那人是個臉色焦黃的,一身的漢人裝束,看不出有何特別的。賀蘭竟然好像對他十分看重的樣子。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聽說赤鷹二人是順著河走的。賀蘭大士不再理會塗渝王,帶著手下人馬,令黃灰臉武士帶路,立即出發了。
他們順著河追了兩天,見到前麵一個拐彎,一個人坐在一棵倒下的大樹上,對著河水沉思,黃灰臉武士麂塵看到大喜。“就是他!跟赤鷹在一起的就是他。”
不等賀蘭下令,眾武士已經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铖乙抬起頭,眼神迷茫,恍惚,賀蘭大士看著他,臉上稚氣未脫,不相信他會什麼陣法,微笑問道:“這個少年,跟你一起的女人呢?”
铖乙一個激靈。好像從睡夢中醒來一樣,瞬即鎮定下來。望著眾人,艱澀的一笑,“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你們要怎樣?”
麂塵說:“我們隻是要抓住草原巨盜赤鷹。你快快說出她到了哪裏?”
铖乙低下頭,沒有言語。
等了半晌,見他一動不動,眾人心頭火起,一個武士上前要拿他,手剛剛搭上他的肩頭,渾身一顫,叫道:“什麼玩意?”急忙甩手,好像被火燙了一般。
別人見了,不知怎麼回事,這人說道:“真是邪門!他身上冰一般冷!”看著铖乙,咋舌不已。賀蘭大士也不敢輕易上前,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魔法。眾人紛紛呼喝,铖乙充耳不聞。眾人生氣,還有些好笑,這麼多人對著一個裝聾作啞的人卻也無計可施,是刀砍箭射不得,大罵不起作用。那個焦黃臉色的漢人排眾而出,上前輕拍铖乙的肩頭,铖乙一震,差一點從樹上跌下來,急忙穩住身形,站了起來,看著那人,急道:“你們這些人真是的!我隻是在這裏坐著,什麼地方惹了你們?你們一直不停的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