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紫發紫衣的少年,抱著那已經冰涼的身體,一步一步的踏下了天涯。在那個山坡上,不知道什麼人在這裏種了一片梨花書,此時那梨花樹開得正歡,潔白的花瓣在那雨中,慢慢的凋零。
它們身上都沾滿了雨水,可是卻絲毫不減它們的光華。若是此刻下得不是雨而是雪的話,那麼這梨花飄落是不是要比雪還要美上那麼幾分。
於是在那歲月掩埋之下的腦海中,突兀的就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聲音。
“啊,看梨花嗎。我最喜歡看梨花了,那梨花飄落的時候,就像是下雪一樣,可是比雪還要漂亮。”
悠悠的,不知為何,突然有那麼一股晶瑩的淚珠,從眼中緩緩的留下,那般的無聲、無息。
不是說,男兒寧願流血,但不流淚嗎?
唉,那是因為那男兒沒有到真正痛苦之時。他要是到了那般痛苦的時候,到了那般控製不了自己的心髒,就是什麼都不想,都會揪心的疼的時候,他的眼淚就會無聲無息,不受控製的劃下臉頰。
那道紫色的身影,就這般靜靜的、靜靜的把手中抱著的那女子,放了下來。
他的動作是那般的輕,仿佛是怕弄疼了她一般。
輕輕的,他撿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梨花,白色的梨花不知為何,沾了他的手就變成了血色的。他不停的擦,不停的擦。想要把那血色擦幹,可是梨花既然已經變紅了,血水已經滲到了肉裏,又豈是用手能夠擦幹淨的。就像是人一樣,一旦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可是他還是不管,他還是不顧,依然執著的擦著那梨花,皺了,爛了,他依舊在擦。
梨花,不是白色,那還是梨花嗎?
有風,緩緩吹過,掠起了他的發梢,紫色的長發,稍稍的低吟著,仿佛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輕輕的安慰著他的主人。
“嗒嗒”
不知是水,還是血,還是淚。緩緩的滴在那手中的梨花上。風吹過了歲月,讓那一個略顯調皮,而又安靜聽話的聲音響起。
“香兒哥哥,你好壞,你好壞。”
“香兒哥哥,你跑慢一點,我都追不上你了。”
“香兒哥哥,你別苦悶著個臉,笑一個好嗎?小月最喜歡看香兒哥哥笑了,你一笑,我的心裏就會暖暖的。”
“……”
風緩緩的吹,雨不斷的下。是什麼送來了那被歲月埋藏下來的細語?又是誰,用那熟悉的聲音在你耳邊輕輕的述說?
那一幅幅熟悉的畫麵,又是什麼,送到了你的腦海之中?讓你的心在奔騰,讓你的眼,跨過時間長河,看到了過往。
夜慢慢的降臨,黑暗籠罩在這個開滿梨花的山坡之上。那一道身影,就如同一尊千百年都不曾變動的岩石,就那樣靜靜的撫著那個已經冰涼的軀體,看著那在雨中飄落的梨花。
仿佛九生九世。
那一夜,是一個不眠的夜,也是一個長眠的夜。
在那遠遠的長空中,卻有一排人靜靜的望著那個紫衣紫發的少年。
“火哥,小月,她……還能救過來吧?”
“小月用的有情七劍中的天下有情,當年創立此劍法的有情夫人也曾為他的情人無情公子使用過這一劍,為他抵擋住了敵人的致命一擊,香消玉損。這一劍,乃是抽取了人一聲的壽命,就算是境界稍微低一些,也能發揮出無窮的威力。這也是為何小月隻是在化魂境就能夠抵擋住那修羅血佛大手致命一擊的原因。”
“小月她在使用那天下有情的時候,心中已經是抱著必死的念頭,用劍之時,沒有一絲保留,全然將一生的壽命都彙入了那劍法當中,怕是……”後麵的聲音已經漸漸的變小,似乎是說話的主人,不忍再說下去一般。
寂靜良久,方才又有人的聲音響起。
“哥,我真的好擔心他。想要過去安慰他,可是又害怕刺激他。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啊?”那一個女子的聲音,卻是哽咽般的說著。
“唉,我們現在隻有靜靜的等待了。或許這一刻,那無聲無息的等待,就是我們最好的安慰了。小雪,你也不要太擔憂,我相信三弟能夠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