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經脈盡斷的後果超乎了他的想象,不光百年功力付諸流水,就連原本天生的九牛二虎之力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他的身體連臥病在床多年的老人都不如,翻個身都艱難無比,更遑論站起來了。
“他……竟真的……真的下得了手……”
虞青梧仰靠在蟠桃仙樹之上,望著天空浮雲喃喃出聲。他原本以為父親說的隻是氣話,氣過了便好,誰曾想父親竟真的對自己下此毒手。全身經脈盡斷,此生與修煉無緣,還不如死了好!
可是,現在連自殺都辦不到啊,死亡都成了奢望!
蟠桃仙樹搖顫,足有三人合抱粗的樹幹上滿是歲月風霜。若是修為足夠的話,運功及目便能看見樹幹上無數細微痕跡中在時刻逸散出一個個細小的光點,其中大部分都鑽入了虞青梧的體內,填其空乏之體。
正如霽月所言,蟠桃仙樹的根連著昆侖地底龍脈,它的周圍自然靈氣濃鬱。修煉之士之所以少病少災,便是因為時常吞吐天地靈氣洗刷肉身,使得肉身中的雜質越來越少。
此時虞青梧斜靠在蟠桃仙樹上,吸收了仙樹散發出的絕大部分靈氣,雖說不能斷脈重接,但卻能改善他現在羸弱不堪的身體,時日一久的話,即使達不到以前身負九牛二虎之力的狀態,至少能像正常人般生活。隻是沒了修為的虞青梧並不能發現這一現象,或者說他已經對一切外物都不在意了,此時他的思想完全就是一片混沌!
半個時辰之後,霽月抱著一大疊古卷出來,在見到虞青梧由開始的低頭發愣到現在的仰首發愣時,她一驚,將懷裏的古卷放置在地,小跑到虞青梧身邊略顯欣喜道:“青梧你撐過來了嗎?”她注定是一場空歡喜,虞青梧隻是望著天邊浮雲,一動也不動,甚至連哼一聲都不會。
霽月心疼的抬手輕撫著他的麵龐,她很明白,在昆侖山腳所發生的一切對於隻有七歲的虞青梧來說無異於夢魘,想要忘記,根本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到的。
她自懷裏取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粒黑色丹藥,而後一手扳開虞青梧的嘴,一手將丹藥送進他的嘴裏。丹並不是什麼靈丹,隻是普通至極的辟穀丹,服之者根據自身體質或數日或十數日之內不需進食。她已準備在此地翻閱古卷,生怕自己太過投入而讓虞青梧餓著,這才會讓虞青梧服下辟穀丹。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便將一大疊古卷搬了過來,席地而坐於虞青梧身旁,而後將一卷獸皮古卷攤了開來,細心研究內中醫理丹方。
日出日落,月暗月明,一連七日過去,霽月都沉浸在晦澀的醫理丹方中,觀完一卷又換一卷,七日的時間換了不知多少,就是以新月宮的藏書量,也經不住她這般看法,照這樣下去,再有個數日光景,新月宮中的古卷經書將被她翻盡!
古卷經書觀了不少,可卻依舊不曾找到半點關於續接經脈的方法,這讓霽月心中不免焦急起來,一急,她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古卷上,完全忘記了身旁的虞青梧。
又一日過去,一連經受蟠桃仙樹吐出的靈氣洗滌肉身八日的虞青梧感覺恢複了些氣力,他艱難的撐起身子,拖著空乏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向著山下走去,而全身心都在古卷上的霽月並未有絲毫察覺。
虞青梧在桃林間晃悠而行,他並沒有目的地,隻是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如同地獄般的地方。
嘭!
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的他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摔倒在地,連栽了幾個跟頭後撞在了一顆桃樹之上,直將成人大腿粗細的桃樹撞的一晃,甩落幾片綠葉。
他悶哼一聲,嘴角淌落一縷鮮血,原本就羸弱的身體再這麼撞一下,可謂是傷上加傷。
昆侖主山高五千丈,在此之後才分作九峰。從新月峰頂到主體之間不過三千丈的距離,
這一躺便是半個時辰,待得蓄積起力氣後,他再次撐起身子,踉踉蹌蹌的向著山下而去。
可虞青梧卻走了一個時辰,幾乎是走一步歇口氣,直到天近黃昏時才下了新月峰。
不遠處幾位青年道士與十數位孩童有說有笑的低聲交談,其中一人瞧見氣喘籲籲的虞青梧,當即怪笑道:“呦,這不是虞家的天才嘛,怎麼走個路都這般吃力?”說罷,加快步伐向著虞青梧走去。
其餘幾人也發現了虞青梧,或嗤笑或不屑,隨後抬腳上前,擋在了虞青梧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