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坑裏很擁擠。
名叫小藍的少女按著叫十一的年輕人肩膀,她一身黑衣黑甲,表情冰冷,而後者正一臉的幹笑,正小聲說著什麼,戴眼鏡的古紮則把身體貼在坑邊,似乎是想盡量遠離那兩個人。
馬大寶繃著一張臉,把目光投向另一個方向,選擇對跟自己同一個坑裏的這三個奇怪的年輕人視而不見。
此時的樹林裏不再那麼安靜,更多的鳥兒已經蘇醒開始了覓食。
它們嘰嘰喳喳的叫聲和翅膀撲騰的聲音此起彼伏,同時夾雜在這些聲音裏突然出現了一長一短兩聲鳴叫。
這鳴叫聲連續出現了三次,像是鳥鳴又像是某種呼哨。
隨著第三次的一長一短鳴叫聲結束,樹林裏的雪地就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
原本被雪覆蓋的林地每隔幾米就出現了一個土坑,每個土坑裏都有幾個穿著與馬大寶和年輕人一樣紅衣黑甲的士兵,零零散散加起來竟然有幾百人之多。
雖然人數不少,但是樹林裏卻幾乎沒有什麼聲響,偶爾能聽到幾聲低語,幾個類似傳令兵的人開始遊走在土坑和土坑之間。
他們的正前方,營總旗林河正趴在樹林最外麵的一個土坑裏,他回頭對身後的傳令兵低聲說了幾句,傳令兵就爬出土坑向後傳遞消息去了。
趴在林河身邊的副總旗史勇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兩輪彎月的位置,還有天邊已經逐漸出現的一絲亮光說道:
“大人,命令上說的時間差不多到了。”
“嗯。”林河應了一聲。
“真的會有人來麼?”史勇盯著穀地的入口處問道。
“我們隻管執行命令,至於其他的我們管不了。”
林河說著扭動著手腕,一宿的蜷縮姿勢和寒冷的天氣讓他身體發僵,他要努力把身體恢複成最優狀態以便拚殺。
“可是後麵那位說的,我們真能相信麼?”
林河聞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心想史勇這家夥還是太嫩。
“我們不是信他,我們是信他帶來的命令,那上麵蓋著鎮東將軍的將印。”林河低聲說。
“我就是不明白,直接來自平叛軍軍部的命令為什麼會是三個年輕人送來?”史勇說著轉回了腦袋,繼續盯著林間穀地的入口處。
“年齡說明不了什麼,很多大人物你看著可能隻是個孩子,實際上卻是可以決定無數人的生死。”林河低聲說道。
林河看著副官一臉的有話要說,揮了揮手打斷了他。
“我們也不用猜他們的身份了,他們的身份肯定不低。
“大人,你怎麼知道?那三個人那麼年輕不會就是傳令兵吧。”
“你見過傳令兵傳完令不走的?。”林河白了副官一眼。
史勇點了點頭,確實如林河所說。
“那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他又問。
“傳命令那小子看起來隨和老實,說話客氣,但我總覺得他對這個命令有些太熟悉了。”林河一邊說著一邊回憶那個年輕人的樣子。
“嗯。”史勇先是點了點頭。
“從地點到時間他都說得明明白白,簡直就像是這個計劃是他指定的一樣。”
“那個小丫頭步伐穩健,一看就是練家子,身手肯定不錯。”林河繼續說著。
“至於那個戴眼鏡的小子,我看著眼熟。”
“眼熟?”史勇問道。
“我之前跟著軍總旗大人去平叛軍軍部開會見過他。”林河點頭。
“軍部?”副官史勇瞪大了眼睛。
“對,跟大人物們一起,所以我們好好執行命令就行了。”
副總旗史勇稍稍歎了一口氣,轉頭正要說什麼。
卻看到林河對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兩人一起趴在坑邊往林地外的穀地入口看去。
遠處,隱約有大批黑影在向這邊快速移動,透過月亮被太陽替換之前留下的最後光輝,他們看清楚了那是一大批騎兵。
馬蹄踏在雪地裏發出的那種沉悶的聲響,在平靜的林間穀地當中顯得格外明顯。黑壓壓的一片騎兵轉眼間已經接近了穀地的中央位置,那裏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這怕不是有幾百人。”史勇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