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女皇帝的問題,帝國右相齊詩目光坦蕩的回答:
“不怕。”
“哦?”女皇帝挑了一下眉頭。
齊詩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然後娓娓說道:
“陛下,先不說三皇子的態度和想法,作為我個人的話,我是相信他會始終忠誠於陛下和帝國。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三皇子受人蠱惑想要效仿原江東王,江東三府雖然有陛下您說的那些優勢,但同時也有許多劣勢。這些劣勢會導致任何想要自立反叛的做法,都無疑是在自掘墳墓。”
聽到帝國右相的話,女皇帝微微閉上了眼睛。
“詳細說說。”她淡淡說道。
齊詩點了點頭,繼續語調平穩的講述:
“首先帝國東邊的昭遠並不安分,雖然他們有質子在我們手裏,不過一個兒子對於昭遠汗來說未必有多重要,這個質子也隻是名義上的讓我們信任的條件而已。而且這一次的江東叛亂背後,到底有沒有昭遠的支持,這一點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確認。而再東邊,那個與我們隔著昭遠的海陸盟,則一直就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雖然現在他們的內亂造成了自身的衰敗,這讓我們得到了喘息,但是陛下,即便如此,我們依舊無法從他們身上占到便宜。他們是不會一直衰敗下去的,一旦他們結束了內亂,我們就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而江東就是我們和昭遠以及海陸盟之間最好的緩衝地帶。三皇子在江東的使命就是為帝國穩固江東,讓江東成為帝國東部未來可能發生戰事的第一道防線。”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牆上那幅巨大的地圖,用手指著其中的一塊繼續說:
“江東以西雖然有通天江天險,但是以東卻隻有西摩山脈。跨過西摩山脈之後,整個江東一片平坦,無險可守,所以未來的江東軍必須把大量的兵力駐守在西摩山一線。對帝國來說,隻要通天江水師還掌握在我們手中,通天江這個天險也就不算什麼了。隻要渡過通天江,江東三府全部是平原地區。從這次平叛軍的行進路線來看,渡江以後,江東三府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齊詩說著停頓了一下,她目光堅定,語氣自信的對女皇帝說道:
“三皇子一路平叛,肯定深知這一點。”
女皇帝睜開眼睛看著牆上的地圖嗯了一聲。
穆知教和帝國元帥由擒龍都輕輕點了點頭。
就連帝國左相於作章也表示同意:
“齊相說得通透,這江東三府雖然看似能據天險以自守,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啊。”
女皇帝看著自己正對麵牆上的巨大地圖再次開口問道:
“那如果老三不願意把兵力集中在西摩山一線呢?”
“三皇子會這麼做的。”齊詩簡單的回答。
“哦?為什麼?”
“因為這是陛下的意思和帝國的需要。”
“齊詩你這話有趣,是要我給他下命令麼?你覺得老三是那麼聽話的人?”
女皇帝說著輕聲的笑了一下問道,原本冰冷的目光裏有了些笑意。
“當然了,隻靠陛下的叮囑和中樞院的建議可能不夠,但如果陛下再下一道旨意的話......”
齊詩說著停了下來,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是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頗不滿意。
“嗯?”女皇帝對她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齊詩抿了抿嘴,像是下了決心。
“既然三皇子已經殺了這麼多人了,卻唯獨留一個昭遠的大公主,我認為沒有必要。”
齊詩說完,直直的看向了女皇帝,目光堅定又決絕。
現場包括女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穆知教心下駭然,齊詩這個建議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毒計。
但他卻發現,除了帝國元帥由擒虎皺著眉頭以外,左相於作章和女皇帝卻都是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帝國元帥由擒虎打破了沉默。
“右相,這可能會引發我們和昭遠的戰爭。”
帝國元帥的話並沒有人回答,兩三個呼吸間,女皇帝垂下了眼簾用她沙啞的嗓音問道:
“齊詩啊齊詩,你是想讓我們落下一個不遵守約定的口實麼?”
齊詩表情不變慢慢說道:
“陛下,我不記得我們和昭遠有過任何關於昭遠大公主的約定。”
她停頓了一下補充:
“那都是三皇子私自和昭遠的約定,陛下並不知情,我們也並不知情。”
穆知教的兩個手心已經出了汗,但是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齊詩的這個製衡策略實在精明毒辣,穆知教心裏對於齊詩這個女人的敬佩和戒心又都增加了幾分。
他看到帝國元帥由擒虎對自己投來一個焦慮的目光,他看著老元帥的表情,還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對方的意思,對於軍方來說,隨意開戰意味著一切都沒有前期準備,這會讓他們在很多事情上都處於被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