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人各懷心事的悶在那,不久就看見門簾一動,秋菊打著簾子,柳姨娘跟在身後走了進來。柳姨娘一身翠綠的輕紗,看顏色倒是洗發過好多回了,不似新做的那麼光鮮。頭上戴著一根玉釵也還是當丫頭的時候老夫人給賞的,全身上下再無其他首飾,看起來還沒主子身邊的丫頭婆子光鮮。臉上的表情懨懨的透著蒼白,一看就知道身體不適。
老夫人看到柳姨娘的樣子當下就不高興了:“明成,柳綠是我身邊的丫頭出身不錯,但是你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情就苛刻她吧?看看她的樣子,哪有點姨娘的樣子?比漿洗房的媳婦子好的上幾分?”
虞老爺看了也一愣,心想這是什麼情況?雖然幾個姨娘他不待見的很,但是每個月的月銀和府上的份額可是按照規矩給足的。而且自己心裏明白秦氏肯定在私底下還拿自己的私房錢沒少補貼幾房姨娘。這個柳綠看起來像是幾天沒吃飽飯的樣子?
柳姨娘進了屋子看到花家的和花大總管跪在那,心裏就不禁的咯噔了一下。麵上倒是裝做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給老夫人和老爺請安:“聽聞秋菊來傳,說老夫人叫賤婢來說說話,賤婢倒是想起有些日子沒給老夫人請安了,真是大大的不該,老夫人就責罰賤婢吧~!”
老夫人一聽更不高興了:“怎麼稱起賤婢來了?誰讓你用這個自稱的?還有你身上怎麼回事?在我身邊當丫頭的時候也比現在光鮮,難不成你家老爺虧待你了麼?”
柳姨娘立刻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保持著磕頭的姿勢沒抬頭,一邊支支吾吾的回答說:“啟稟老夫人,賤婢是……是奴才出身的,按……例應當自稱賤婢,這個……真的沒有人苛責賤婢,是賤婢自己省得的!老爺平時裏事務繁忙,雖沒有時時關照但也沒虧待賤婢一分,勞老夫人過問真是賤婢的罪過。”
虞老爺也聽出不對來了,上個月在正房碰到柳姨娘請安的時候她還是自稱奴婢的,怎麼幾日不見自稱起賤婢來了?這話裏明著是說自己事務繁忙,可裏麵的意思不就是在說自己沒關照她?
老夫人看柳姨娘這樣自賤當場就唬起臉來,意有所指的罵著:“我指的姨娘她都敢這樣苛待,看來是沒把我放眼裏了,活生生一個妒婦,妒婦!”然後不等虞老爺有所反應就立刻指著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夜鶯說:“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在我身邊伺候了,去好好伺候老爺吧,晚上開了臉就過去,要是能給虞府開枝散葉,我就還了你的賣身契讓你當個良妾!要是你夠爭氣給我生個大胖孫子,貴妾都行!”
虞老爺一聽氣極了,今天就是為了老夫人要把夜鶯指給自己所以才心情不痛快的,沒想到都這會了老夫人居然還念念不忘這個事情,不但如此還把秦氏又給恨上了,這秦氏到底是哪不如她意了?
夜鶯一聽臉色慘白眼淚都下來了,連忙跪在地上低聲抽泣起來不回話。老夫人一看奇怪了:“你這是什麼意思?讓你伺候老爺你還不願意了?”
夜鶯不是家生子,是外麵買來的丫頭,雖然簽了死契但是不像其他家生子一樣怕惹了主子不高興連累了家人。夜鶯抹了把眼淚就磕頭說:“老夫人,夜鶯是簽了死契賣身為奴,自然沒想過要高攀枝頭這種事情。伺候老爺這種體麵的事情夜鶯做不來,老夫人要是還看的上夜鶯就留著夜鶯在您身邊伺候,就算日後老夫人西去了夜鶯也願意終身守著老夫人,老夫人就莫要把夜鶯往外推了罷。”
夜鶯的話屋裏其他人都聽的明白,自己就算終身不嫁以後給老夫人去守墳也不願意當姨娘啊!連柳姨娘都一陣心酸,是啊,其實有點骨氣的丫頭誰願意當個妾或者通房的?最好的是家裏早早配了人,隻能在主子身邊年紀到了就回去嫁人。再不然碰到個心善的主子也給自己配個合適的小廝。隻有那些心術不正的才一心想爬上主子的床當個姨娘通房的,自己當初要不是有一家子在府裏頭討生活,也不會任由老夫人把自己塞進老爺的房裏。這些年來說的好聽點的是姨娘,實際上府裏的下人們誰不知道老爺連同個房都要老夫人親自押送?自從瓊姨娘過了府以後,老夫人都不記得自己的存在了,隻顧著讓老爺去瓊姨娘那,現在自己和守活寡有何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