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朱誌淩,煉缺獨自回到止水峰,這些年他隨著留雲靜心參道,於情字上,比同輩釋然不少。彼時,少不經事如他,朱誌淩這一番話定教他左右為難,想要想盡千方百計解釋清楚,如今卻能一笑而過。
止水峰上,冰天霜地,冷清如故。
“煉兒。”墨雲華在蓮池邊立著。
煉缺走至跟前,見墨雲華蹙著眉頭。
“可是門中出了大事,師父,”
墨雲華斟酌許久,問道。
“你……那峰頭的名字可是那女弟子取的?”
“嗯,誌淩據我結丹的天象取了峰名。”煉缺信口答來。
“這些年,亦是她一直替你在照料?為師看那雲華開得茂盛。”
“是,峰主令給了她,她自是來去自如。”
墨雲華冷了聲音,些微不悅,“煉兒,為師不是說過教你們要少些來往?”
煉缺這才會了意,解釋道,“師父,我與誌淩雖一同長大,卻無半分男女之情,她隻是掛念我在外的安危這才前來探望。”
墨雲華麵上不自在,扭過臉去,“為師另有事要與你細說。”
“何事?”
“先才,為師去執事堂聽人議事,才知東域前不久出了大事。有玄水宮的弟子在他外門深山的秘境裏發現山坳裏憑空出現一尊寶塔,寶塔上密密麻麻刻著經文,靈光閃耀,怕是上古遺留的神跡。玄水宮前後派了多人前去打探,皆無力打開寶塔進入塔中,這便派了弟子到各大門派議事,希望合眾派之力進入寶塔之中探寶。”
“鞠陵山?秘境寶塔?”煉缺驚疑。
“嗯?你知道?”
煉缺仔細回憶了一遍,胸有成竹,“沒錯,定是五道塔了。師父,那座塔並不是什麼供奉仙家寶貝的寶塔,而是上古仙家大派昆侖受玉帝敕令費盡心機打造的一座囚牢。此時正逢多事之秋,此塔憑空出現,還不定是什麼好兆頭。”
“煉兒,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那年,我出山尋我爹爹時遇上了一路追蹤至此的離苑,離苑跟蹤南域的妖獸潛行來到了鞠陵山,五道塔的秘聞是他告訴我的。據離苑說,鞠陵山一帶原是仙門大派昆侖在下界建立的囚牢,五道塔隻是其中之一。仙魔大戰之後,因著仙界的撤離,便漸漸的被人遺忘了。”
“這五道塔裏囚禁了四位法力通天的妖族首領,其中有一位便是那有吞天吐日之能的九尾狐王白玄音。昔日,妖獸為禍六界,將天地攪得烏煙瘴氣,玉帝合仙界眾人之力將之鎮壓,奈何這幾位妖族頭領各個法力通天,尋常囚牢無法將之囚禁,未免逃脫,便下詔昆侖建造一座牢固的囚籠,當年,星染前輩坐鎮昆侖,五道塔便是由星染前輩與他徒兒勾陳合力建造的。五道塔之所以終年不現於人世,隻因有陣法掩匿。那日,離苑與我說起此事時,還曾提起南域派了細作潛伏在玄水宮裏,隻怕也是為了五道塔而來,如今,五道塔突然現世,定是有人尋到了破陣的法門。一尊刻滿道法經文的寶塔,必然引起各大門派爭前恐後前來觀瞻,當真禍福難料。”
墨雲華目色沉重,“此事事關重大,煉兒,你還需將此事細細說與為師知道。”
如此一來,煉缺便從兩萬年前說起,將他所知的離苑與星染,勾陳的那些恩恩怨怨過往瑣事一並說了個清清楚楚。其間,墨雲華眉頭緊鎖,一言不發,隻默默聽著。
待始末說完,墨雲華整張臉都冷了,“煉兒,依你說,那開啟五道塔的至寶可就是你手中的知微?”
煉缺點點頭。
“離苑與你細說此事是為了欲擒故縱,刻意說給你聽麼?寶塔突然現世,依為師看來,與魔道似乎也有著說不清的幹係。如今,道,魔,妖,三足鼎立,各據一方,禍福往往難料,寶塔趁了局麵混亂突然現世,無非是想引起仙門內鬥,他們則隔岸觀火,趁機得利。至於這塔中有何利可求,便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最清楚了。”
煉缺神色堅定,“師父,魔域中人所圖為何弟子並不清楚,不過,依著弟子對離苑的了解,他斷不是這種在朋友跟前耍心眼兒的人,他性子狂傲,即便圖的就是知微,也甩不下臉子使心機,定會直言。”
墨雲華不欲多談離苑之事,隻道,“離苑的過往暫且不談,眼下玄水宮派人前來議事,門中決意明日便派人隨了他們出發探寶,正在執事堂推舉探寶人選。為師這便領了你去執事堂,將你所知悉數說給長老們聽聽,兼聽則明,望他們做決斷時能更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