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活,最要緊要記住的是理智,絕不能讓感情左右了理智!這是上官老爺子在送上官赫飛入軍營的第一天鄭重教導的,他一直銘記在心。所以他在最緊要的關頭,作出了最理智的選擇。
“嗖!”暗夜裏,一支箭忽然無聲無息射到,上官赫飛將頭一偏,那箭擦著他的耳邊堪堪飛過,接著就是“嗖嗖嗖!”連環聲響,四下箭如蝗如雨射到,上官赫飛已然拔出寶劍,四下一掄,立刻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同時低聲喝道:“是餘林玉嗎?”
在上官赫飛的隊伍裏,有一支精心訓練的專門射箭的隊伍,領頭的便是神射手餘林玉,剛才那枝箭極快極狠,顯然是出自他的手筆。
前麵立刻傳來一聲驚呼,隻聽得低低一聲號令,箭雨立刻停下,前麵不遠的草叢裏站起許多人影,其中一個急急向這邊行來,到得跟前抱拳行禮,驚惶道:“將軍!屬下不知是將軍,所以下令射箭,將軍大人有沒有受傷?”
婉兒在上官赫飛懷裏正緊張不已,聽見是上官赫飛的下屬,一顆撲通撲通跳動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顧不得來人看著她的驚奇的目光,肆無忌憚打量著周圍。這一帶是戴雲山後山草木最茂盛的地方,草全都能過人頭,在這裏設伏射箭,倒還真是個好地方。
“為什麼不詢問一聲便射箭?”上官赫飛沉聲問。在他平時的教導中,都是要求先問清來人身份,以免傷及無辜。
那餘林玉好奇地看了婉兒一眼,平時他們的主帥都是獨來獨往,今日卻放了一個俊美無比的少年在懷裏。但是上官赫飛在軍隊裏威信極高,所以他沒有亂想,隻是疑惑道:“將軍,不是你下令在此設伏,遇見有人進山便格殺不論的嗎?”
婉兒的身子便一震。——有人進山便格殺無論!好狠的心!心立刻有些往下沉,往下沉,身子也漸漸有些僵硬,直直在馬背上往前傾,盡量避開上官赫飛的手臂。後麵的上官赫飛有些察覺,手臂稍稍緊了些,但婉兒的身子卻已繃緊。
“還有什麼號令?”上官赫飛按下心中的憤慨,臉色深沉,沉聲道。
餘林玉有些奇怪。將軍大人下了什麼命令自己會不知道,還要一而再而三詢問部下!但他絕不是一個多嘴的軍人,立刻老實回答:“還有嚴防後山,有想出逃者,一律射殺!”
婉兒的身子再度震了震,失聲道:“一律射殺,射殺了人沒有?”
那餘林玉倨傲之至並不做聲,顯然不願回答她的問題。
“說吧!”上官赫飛沉聲道。
餘林玉看了看婉兒,後者正急迫盯著他。他在軍營裏並不認識假冒胡副將的婉兒,那天攻打山寨箭隊在後麵,也沒見到嶽寨主的真容。所以餘林玉見到婉兒的急迫心情,心裏真有點犯嘀咕:將軍大人帶來的這少年好奇怪!
“回將軍!昨日晚後山的一麵峭壁上垂下幾根繩子,戴雲寨的山賊企圖從那裏逃走,已經被我們抓住幾個扭著繩子下來的山賊,並且把繩子燒毀了!”餘林玉朗聲道。
婉兒的手腳立刻變得冰涼!這是那****吩咐山賊甲做的另一手準備,本來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竟然被上官赫飛算到前頭,逮了個嚴嚴實實。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將自己從那間黑屋子救出?又為什麼要將自己帶到這裏?難道,難道隻是為了讓自己親眼看看戴雲寨怎樣走上窮途末路,以報複他被欺騙!
透心的涼蔓延全身,她慢慢從馬上轉過身來,凝視上官赫飛,身子微微顫抖。在那雙深潭似的眼睛裏,沒有內疚沒有逃避,卻是一片坦然,寧靜地望著她。
婉兒的身子一聳一抖,便要笑出聲來!——他如此鎮定,難道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麼?自己在這當中算什麼,想起片刻前的熱吻,自己全身心投入的熱吻,簡直恨不得在那留著甜蜜親吻的依舊腫脹的嘴巴上打上重重一拳。
身子還沒發動,忽然半邊手臂一麻,全身立刻動彈不得,顯然是上官赫飛出手製住了她的穴位。先前沉淪的心便更是沉到無邊的海底,她的眼睛變得冰冷,恨恨盯著上官赫飛,痛苦道:“為什麼?”
上官赫飛不待她說完,又是疾手一點,這下,婉兒便隻剩下瞪眼的份,再也說不出話來。
眼中慢慢聚集了淚水,是悔恨的淚水,或者也是失望的淚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若知道是今日這般模樣,她還會潛入軍營搞那麼多事麼?還會不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怦然心動後起那麼荒唐的主意,真是荒唐的主意,想著要將上官赫飛誘入陷阱,可是她沒想到,掉入陷阱的那個,其實就是她自己!就是那以後,她已經一步步把自己徹底淪陷,再也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