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斷斷續續的殘夢中,鼻端嗅進來的空氣,似乎已是一片清純。夢中猙獰凶殘的惡魔,似乎已漸漸消失。小安強迫自己,睜開迷離的雙眼,她現在頭痛欲裂,不知身處何處?
一隻溫暖的大手,溫柔地輕撫上她的額頭:“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小安怔然,好熟悉的聲音,她這是在哪兒啊?
孕榮用冷水沾濕毛巾,擰幹水,輕柔地替小安擦臉:“怎麼樣?這下好多了吧?”
小安終於激靈靈打個冷戰,徹底清醒。她——她居然又是躺在了孕榮小王爺的床上?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湧現,她驀然驚覺:“我——我怎麼會躺在這裏?”
孕榮雲淡風輕地說:“你是我蓋過專屬印章的女人,當然得躺在我這裏。”
小安張口結舌:“我——我——我……”
我了半天,卻是有口難言。她該怎樣問出口,她是從刑部衙門裏,怎麼回到銳王府的?明明,她是被泰山雙煞下了迷藥了嗎?
她隻朦朦朧朧記得,許仲仙伸向自己的肮髒大手,和一閃而過的寒光,後麵,就是一片空白了。
孕榮端過一杯參茶,遞到小安嘴邊:“先喝了它,稍後再吃飯,你已經睡了兩天了。”
小安吃驚地睜大雙眼,兩天?那——這兩天裏,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啊?
她慌忙看向自己的身體,依舊是身著中衣,衣衫整齊,身體,好似也沒什麼異樣?
孕榮自然洞穿她細膩難言的心思,他在她身邊坐下,自然而然地將她擁入懷中,疼惜地說:“放心,你沒事,一切完好無損。”
小安囁嚅著:“我——我……”唉!編一個什麼樣的謊言,來自圓其說啊!
孕榮:“你——你——你,你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回家看你爹,怎麼會暈倒在刑部衙門裏?若不是小鬆替我去刑部送公文,正好遇上刑部欲張貼告示,為你尋找家人,我還以為你背信棄義,不想待在我身邊了呢!”
小安啊小安,我這樣解釋你心中的疑團,你可滿意?雖然模棱兩可,總比一無所知好啊!
小安雖然半信半疑,卻也無話可說。暈倒在刑部衙門,總比落在泰山雙煞手裏強啊,但願,這就是事實吧。也隻有這樣的事實,她才能坦然接受。
孕榮再次將茶杯,端向魂不守舍的小安嘴邊,戲謔地問:“你喝不喝?再這樣迷茫下去,我可要含在嘴裏,親自喂你啦!”
小安:“啊?我——我——我自己來!”
她慌忙低下頭,將碗裏的參茶,一飲而盡。
孕榮憐愛地輕撫她烏絲秀發,憐愛地說:“慢點,沒人和你搶!”
碗裏的參茶,喝光了,臉上的兩行清淚,卻不由自主地,滑落到碗中。相依為命的爹爹死了,孿生哥哥又杳無音信,茫茫天地,滾滾紅塵,自己,還有親人可以依偎嗎?這個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小王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會對自己這般深情款款,嗬護備至嗎?
淚落無聲,有誰,會憐惜她心中錐心刺骨的痛?
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地淚落雙頰,是自己太過孤獨的心,還奢望關愛和親情嗎?她還有權利,去牽連無辜嗎?是傾情而訴?還是繼續隱瞞?
心中瞬間已是百轉千回。自相矛盾的心情,左右著她,令她想做一個縮頭烏龜,把自己青春激昂的生命,永遠縮在堅硬的龜殼裏,永遠不去碰觸人世間的風風雨雨,那樣,她的心,就不會支離破碎,痛徹心扉了。
孕榮將碗放在床頭櫃上,伸出雙手,將小安緊緊擁在懷中。希望,他心甘情願給她依靠的胸膛,可以讓她感受到溫暖,疼惜,和愛戀。他知道,從今以後,也許,隻有愛情,才能牽絆她了無牽掛的心了。
他柔情依依地在她耳邊低語:“小安,相信我,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我能體會你心中難以言喻的傷痛,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撫平它的傷痕。”
小安仍是淚如雨下,無聲啜泣。如果沒有國恨家仇,她現在依偎在他懷中,應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小安!小安!小安!”孕榮一遍遍呢喃呼喚,希望他的深情,可以融化她冰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