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仲道不知道是因為傷口痛,還是因為傷口失血過多,猙獰醜陋的麵容,已經變得有些蒼白。他將包裹著層層紗布的右手,伸到飄忽朦朧的燭光下,再次驚駭地瞪大雙眼瞅著。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還是這樣?這是第幾次了?剛剛換上的潔白棉紗布,由裏至外,又被血跡層層滲透。一滴滴鮮血,彙聚成一條條細線,沿著手腕,緩緩向下流。已經先後喝下了兩大碗止血藥,難道一點點作用都不起嗎?若像這樣血流不止下去,自己的身體裏,還有多少殷殷熱血,可以流淌不休?自己,又還可以支撐多久?
他心驚膽顫,驚慌失措地大聲喊:“哥——哥,血還在淌啊!你快來——你快來啊!”
許仲道又端著一晚剛剛熬好的止血藥,衝了進來:“仲道——仲道,來,再喝下去,應該很快就會見效的。來,哥喂你,快喝——快喝!”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縱然是為非作歹,十惡不赦之人,也會在生死關頭,將自己的生命,視如珍寶。許仲道,也是凡夫俗子一個,當然也不例外。
許仲道雖然聞著那刺鼻的藥味就想嘔吐,但是,為了保命,仍是捏著鼻子,讓哥哥一口一口的,給自己灌了下去。良藥苦口利於病嗎,再難以下咽,也得喝!
許仲仙緊皺眉頭,實在搞不懂,怎麼仲道的傷口,點穴止血和藥物止血,都收效甚微呢?究竟有沒有立竿見影的止血方法呢?
冷無心和楊起隆,也虛情假意地走了進來,以示關心之情。但是,觸目所及,他們看著扔了一地,拎起來就能滴血的,一塊塊血跡斑斑的紅紗布,也驚駭的無以複加。這個人,隻是傷了半截手掌而已,怎會流那麼多血?
一塊塊殷紅,像一張張血盆大口,預示著他們凶多吉少,生死難料的未來之路。這是一場智慧與勇氣並存的戰爭,誰深思熟慮,運籌得當,誰就是最後的大贏家!兔死狐悲,麵對強硬的對手,他們不得不心存忌憚。
冷無心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血,怎麼像潺潺流淌的小溪水,止也止不住呢?”
許仲仙長歎一聲:“誰知道呢?怎麼會這樣?這樣下去,又該如何是好呢?”
血脈相連,手足情深,作惡多端時,可以將別人鮮活的生命,視如草芥,肆意淩虐,輪到自己至親至近的親人時,卻也有痛徹心扉的心疼和無奈。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下次再行凶作惡時,是不是應該心慈手軟一點?
冷無心:“你讓開,我再給他試一遍點穴止血療法。”
冷無心自問,自己的點穴手法,可謂得天獨厚,獨辟蹊徑,鮮有人知。多年來,在別的同伴身上,屢試不爽,幾乎是百試百靈,今晚,點在許仲道身上,咋就不靈驗了呢?
絲絲縷縷的血跡,似乎正在減少滲出,眾人忍不住心中輕舒一口氣,當務之急,是先將血止住,血止住,就萬事大吉了。
隻有默不作聲的楊起隆,嘴角,微微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容。難道,銷聲匿跡了十年之久的曠世奇寶,赤血陰陽劍,又將重現江湖?這症狀,可是傳說中,被赤血陰陽劍所傷的症狀啊!
赤血陰陽劍,陰生陽克,陽生陰克,陰陽相生,永不分離。不知曆經十年之久,它們,是否還握在同一個人手中?
十年前,處心積慮的計謀落空,十年後,他會不惜再故技重施。
一將功成萬骨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即使腳下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他也會在所不惜!
他故作關心地問:“傷你的那個姑娘,她用的,究竟是什麼武器?”
不提則罷,提起來,許仲道仍是心有餘悸:“腰帶!腰帶!一根女人常用的腰帶!”
當時,握在手中的感覺,是那般絲滑柔軟,就像握住女人的豐盈柔軟般舒適。可是,為什麼電光石火的瞬間,它會變成削鐵如泥的寶劍,將他可堅硬的披荊斬棘的手掌,硬生生地削下半截,連骨頭帶肉,齊斬斬地削斷,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楊起隆很想刨根問底:“隻是一根很普通的腰帶嗎?沒什麼特別之處嗎?”
許仲道:“沒有,一點也沒有,否則,我怎會不防備呢!”
若非他一時疏忽大意,又怎會中了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暗算?
楊起隆:“那個姑娘,真的是銳王府的嗎?”
許仲仙:“對,飛龍好像是叫她小安!”
“小安?”楊起隆頓時兩眼放光,喜不自禁。天意啊天意,十年前煞費苦心不曾得到的,今日,看樣子,又可唾手可得了!不過,楓葉軒的孕榮小王爺,倒是一個棘手的角色,應該從長計議,好好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