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府,沒傷一兵一卒,大獲全勝。而馬洪偉,則是慘不忍睹啊,帶著四百兵卒親自出馬,回來後,卻隻剩下不足百餘人,這般的損兵折將,他顏麵何存啊!
雅克薩的木城裏,那些體無完膚的殘兵敗將們,一個個苦不堪言啊,身上累累傷痕且不說,就那一身凝結成冰塊的鎧甲,也令人不堪重負啊。留守在雅克薩木城裏的沙俄兵,暗自慶幸之餘,也一個個手忙腳亂的,幫著這些僥幸死裏逃生的騎兵們,換衣服,清理創口,架火取暖。
馬洪偉,如霜打的茄子,泄了氣的皮球,真的是蔫了,癱了。這仗打的,可真夠窩囊的,敗的,可真夠慘的,就差沒全軍覆沒了,可是,敵人呢,卻連影子都沒漏一下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人,究竟是何方高人,在平安府裏,指揮了這場戰爭,他可是一無所知啊!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為何流年不利,時運不濟到,連對手是誰,都還一無所知呢?
待會,托爾不津回來,他該編造一個怎樣的說辭呢?原本就歧視他的托爾布津,又該怎樣落井下石呢?那五百騎兵火槍隊,可是托爾布津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心肝寶貝,就這麼讓他親手葬送了,他能與他善罷甘休嗎?
馬洪偉是悔恨交加,五味俱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了!
他的左手臂,被炮彈轟起的石子擦傷了,喊來軍醫包紮之後,他躺進暖暖的被窩,思謀著,該準備什麼樣的說辭,來向托爾布津解釋這件事。
不知不覺的,睡意悄然襲來,夢裏歸鄉啊,馬洪偉夢見了自己的愛妻,和一雙嬌弱的兒女,他們其樂融融的,圍繞在他身邊,讓他浸潤在幸福和溫馨中。
馬洪偉笑,幸福而快樂,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呢?
但是,天下沒有永遠免費的午餐,沙皇的一紙任命書,讓他不得不拋妻棄子,來到雅克薩木城,和托爾布津同帳為將,共同禦敵。一切,隻因為,在沙俄的鐵蹄,邁向大清國的征途上,宛若憑空而將般,多出了一座平安府。它巍峨聳立,宛若一頭剛剛睡醒的雄獅,齜牙咧嘴地,怒視著雅克薩木城,隻要你敢越雷池一步,它就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托爾布津是屢戰屢敗,寸步難行,隻得向沙皇求援。當仁不讓的,沙皇將修身養性了十年的馬洪偉,派去了雅克薩木城。
雅克薩的天空下,馬洪偉曾經縱橫馳騁,那裏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他都了如指掌,不派他去,還能派誰去?他的嬌妻愛子,都是土生土長的沙俄人,所以,沙皇並不怕他會臨陣倒戈。打蛇打七寸,隻要他牢牢地握住了馬洪偉的命脈,還怕他不會死心塌地地效忠沙俄嗎?
好夢易醒,好夢難續哦,就在馬洪偉在睡夢中,將幸福的微笑,展露無疑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晃動,將他從酣夢中驚醒。他機警地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眸,看到的,是一張放大在眼前,怒不可遏的尊榮。
“媽的——王八蛋!你給老子起來——起來,老子跟你沒完沒了!”
馬洪偉愕然:“托爾布津將軍,你——你——幹什麼?”
托爾布津:“媽的,我們沙皇,怎麼會器重你這樣一個厚顏無恥,卑鄙至極的人啊?”
馬洪偉:“你胡言亂語什麼?請不要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托爾布津:“你——配嗎?你說你有良策,要我的精兵為你效力,可是,你都幹了些什麼?臥龍山之戰,你損失了老子兩百多精兵,十尊紅衣大炮;偷襲平安府,你連人帶馬帶槍,損失了老子騎兵火槍隊的三百名精英呢,短短的一天一夜,老子都快讓你弄得彈盡糧絕,血本無歸了!老子要上報沙皇,質疑你的忠心與忠誠?”
馬洪偉宛若當頭棒喝,醍醐灌頂般,終於從黃粱美夢中徹底驚醒過來,腦中,閃電般,掠過白天不堪回首的惡夢。
他怔怔地看著托爾布津,一時間無言以對。
托爾布津趾高氣昂地*視著他,追問道:“怎麼,馬將軍,無話可說嗎?沉默,不代表就能逃脫罪責,今天的殘酷事實,你該怎樣說服我來接受?”
馬洪偉再三斟酌,終於說道:“今天的失敗,我負全責!是我麻痹大意,低估了對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