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榮回到自己的營帳,小安已經準備好洗臉水洗腳水,等著孕榮回來。
出征那天,孕榮從楓葉軒,抽調了以小鬆為首的二十名貼身侍衛,隨他遠征雅克薩,而女扮男裝,經過精心易容的小安,則是其中最精心,最得力,最信任的一名,因為隻有她有資格,和孕榮王爺寢食相隨,形影不離。而這其中的緣由,卻隻有小鬆一人知曉。所以,隻要孕榮和安侍衛待在營帳裏的時候,小鬆則猶如鐵打的門神般,紋絲不動,連眼睛都不眨地,牢牢守在營帳門口,寸步不離,任何不請自到的人,妄想不經過稟報,就擅闖營帳,那可無異於癡人說夢。
有時候,小鬆都不禁在心中暗罵:“女人啊,還真是紅顏禍水!”看看他那聰明睿智,謀略過人的主子,什麼時候幹過糊塗事?但是,自從一擲千金,買回這個其貌不揚的婢女之後,主子幹的那些事,還是以前的主子能幹得出來的嗎?如今,又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和那個女人卿卿我我,這萬一被人窺破天機,那可是株連九族的事兒啊,真不知主子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但是,怨歸怨,罵歸罵,該隱瞞的,還得隱瞞;該遮攔的,還得遮攔,誰讓孕榮王爺視他如手足呢!
士為知己者死啊,為了王爺的這份情意,如今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他也認了,無怨無悔啊!
看著一身風塵,滿臉疲憊的王爺回到了營帳,小鬆立即調離原有的侍衛,自己親自守在了門口。小心駛得萬年船嗎,這萬裏之遙,隻差一步了,可千萬不能出差池啊!
營帳裏,孕榮將一股汗臭味的雙腳,浸泡在適宜的水溫中,他愜意地輕噓了一口氣,似乎一天下來的倦怠不堪,瞬間已是煙消雲散。
小安已經易容成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廝,她站在孕榮身邊,看著孕榮好像突然卸下千斤重擔般,完全放輕鬆的表情,不禁溫柔地問:“水燙嗎?”
孕榮微笑,心曠神怡:“不燙,正合適。”
小安:“多泡一會,消除疲勞。”
孕榮:“嗯,小安,有你在身邊,真好!”
小安詫異:“為什麼這麼說?”
孕榮:“因為你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以前,我在塵土飛揚,腥風血雨的戰場上,都記不清楚,自己幾天才能洗一次腳呢,更別說是洗澡了!”
小安戲謔地笑:“不奇怪啊,粗枝大葉,邋裏邋遢,是男人的本性嗎!”
孕榮:“小安,這一路跋山涉水,晝夜兼程的,連個安穩覺都不曾睡過,也真是苦了你了!”
他是軍中主帥,必須時時刻刻,待在康熙身邊,所以,根本無暇兼顧小安。就是每晚回到營帳中的時候,也多半是半夜三更了,一天的忙碌*勞下來,自己早已是疲憊不堪,幾乎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顧小安了,所以,這份歉疚,他是不吐不快呢!
小安當然明白孕榮那話語中的歉意,她故作不知,睜大靈動的雙眸,看著孕榮:“有嗎?我沒覺得啊!不過,親眼目睹你們男人為了雄霸天下,絞盡腦汁,連吃飯睡覺,都不曾有安穩的時候,想想,你們也真的活的很辛苦呢!”
這一路相伴而來,她幾乎沒看見過孕榮有睡安穩覺的時候,想來,這個王爺的桂冠,戴在頭上,也不是那麼輕鬆愜意的,那是要付出相等的心血和代價,才能戴的問心無愧的。
孕榮悠悠長歎:“男人不苦,如何保證家人的幸福?國破家亡,最苦的,是女人和孩子,所以,從大處講,是保家衛國,從小處講,是保護自己的家人,沒有那個熱血沸騰的男人,願意看到那生靈塗炭的悲慘畫麵,因為那些慘遭屠殺和蹂躪的,都是自己的親人!”
小安:“天下之大,芸芸眾生,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孕榮:“我盡我心,問心無愧!天下蒼生,固然是我無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我最想保護的,依然是我最親最近的人。”
小安:“你不累嗎?”
孕榮:“累,雖死猶榮!”
小安:“別胡說八道,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孕榮伸出手臂,將小安攬坐在自己腿上,鄭重其事地說:“小安,你放心,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背棄自己的誓言。我會和你白頭偕老,養兒怡孫。”
小安:“你那麼完美,高高在上的,我真的配得上你嗎?”
離家越近,她的心,也越來越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她的身世一旦公諸天下,她還有資格,和孕榮兩情繾綣,不離不棄嗎?
孕榮哪裏知道小安這番心思啊?他親手揭下小安臉上的麵具,深情地看著她:“小安,你溫柔,善良,賢淑,美麗,就好像白玉無瑕一般,完美的令人無可挑剔,這樣的你,我若還對你有所苛求,那老天都要懲罰我的負心薄辛,薄情寡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