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同樣在惴惴不安中輾轉難眠的,還有一向英明神武,睿智果斷的康熙皇上。
鼇拜的例子,是前車之鑒,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讓本不該上演的曆史,再一次在自己麵前上演。而他一向深信不疑,寵信有加的孕榮,這一次,無疑是膽大包天,碰觸到他本不該碰觸的逆鱗了。
身為一代君王,縱使再寵信一位臣子,也要做到君臣有度,否則,如何能堵住這天下悠悠眾口呢?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如何能成方圓啊!
孕榮啊孕榮,這一次,我若不罰你,何以服天下?我若罰你,又如何舍得?你我自小抵足而眠,無話不談,為了我,你會毫不猶豫地舍棄自己的生命,現在,我為了你,又該怎麼做?
輕者,不足以服眾;重者,既怕傷了你的心,又怕斷了你我的情份,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即對你起到小懲大誡的目的,又保全了我一國之君的威嚴呢?
納蘭看著康熙麵色沉鬱,來回踱步,似乎是猶豫不決。他明白,仗都打贏了,皇上煩憂的,應該是孕榮小王爺的事情了。這幾天,孕榮接二連三地吃了閉門羹,不用腦袋想,也能知道,皇上,即是對孕榮的欺君之罪,耿耿於懷,不能釋然,又對孕榮惺惺惜惺惺,不忍心做出一絲一毫傷害他的舉動。
“皇上,卑職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康熙看了納蘭一眼,心中暗自納悶,這可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啊,此人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平日裏謹言慎行,明哲保身的他,今日裏,如何也要為他人強出頭了?
“納蘭,此處隻有你我君臣二人,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納蘭:“皇上,卑職覺得,孕榮光明磊落,一身正氣,他無論做任何事,都是處心積慮的,在為皇上著想的。或許,他是用錯了方法,但是,無可辯駁的是,他最終的結果,依然是在最大程度上,維護著皇上您的利益的。”
康熙:“你的意思是,功過相抵,既往不咎?”
納蘭:“皇上,人怕傷心豬怕壯,以孕榮這麼多年來,對皇上的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卑職擔心,皇上盛怒之下,會傷了孕榮的一片赤膽忠心!”
康熙:“他既然敢這麼做,想必早已有擔當。因為沒有人會比他更明白,朕最忌諱的,就是臣子的營私舞弊,瞞天過海。明知不可為而為,這不是以身試法,是什麼?”
納蘭:“皇上,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吧,若不是孕榮愛上了彭振嶽將軍的女兒,隻怕他未必會出此下策吧?”
康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不到,睿智淡定的孕榮,也會在這上麵栽跟頭!”
納蘭:“這應該不奇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嗎!聽聞彭心平的妹妹,國色天香,無論是才情還是容貌,皆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遇上這樣一個風華絕代,才貌雙全的女子,孕榮墜入情網,應該是順理成章之事。”
康熙哂笑:“納蘭,莫非是你親眼所見?”
據康熙所知,孕榮藏在心安閣裏的彭心安,那可是無人得見真容呢!
納蘭:“皇上,臣雖未親眼所見,但是,聽聞姚遠所述,臣大概也能想向得出她的樣子了。”
康熙:“那你說,明天,朕應該治孕榮的欺君之罪呢?還是治彭心安的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