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哄著他去看了自家倉庫裏的一些色澤豔麗的布匹，雖然是低等的布，但色澤漂亮價格又便宜，唐古拉考慮了幾番才定下一百匹，等來取刺繡的時候一並拉走。
待他走了，蘭蘭笑道：“這個外國人倒是大方，一下子掏出這麼多銀子。”
“想是遠洋的商人都頗為富有。”裴雁又向往起來，“若我是男兒家，了無牽掛地，走上這麼一遭，一輩子就可望發達了。”
“哪有你想的那麼便宜的事。我聽人家說遠洋得在海上漂個一年半載才能到的。別的不說，這旅途寂寞，就不是所有人能忍受的事。你呀，看見什麼能掙錢，眼睛都紅了。”
裴雁也有些不好意思，嗬嗬笑了兩聲。蘭蘭用手肘碰了碰她，“你可好點了？”
“我一直不都挺好的。”
“你就裝吧，”蘭蘭嗤道，“既然你和荀清沒指望了，就別再想著了。知道沒有？趁早地再找個男人。哎，我看知府大人不錯，要不咱們撮合撮合？”
“撮合什麼呀，你還是想著自己吧。”裴雁道，“也許這人東西當真是有緣份的。眼見著好事近了，誰知竟不能在一起。這是有緣無份。我想總有一個和我有緣也有份的人能等著我的吧，隻是不知在何時。在何方。”
蘭蘭沒有接話。
已過去大半個月，趙凜說的“有希望”卻讓荀清覺得越來越遙遠。隻是讓他鬆一口氣的唯有，皇宮裏已經明令三個月內不得嫁娶，為的是忌悼太子。荀清因前聽說太子之死有古怪，這禁令，卻是皇帝掩住對他有猜忌的人的嘴。這三個月於他而言卻是極珍惜寶貴的。但願這中間公主能反悔，皇帝能收回聖旨。
那他就有望了。
如果當真沒希望，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也許以後他會和趙凜一般晚間摸黑回去，天才剛亮又出了門。
這日去皇宮談事情出來，遇上趙凜，趙凜形色匆匆，看到他道，“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
荀清問道：“有事麼？”
“一邊走一邊聊。”趙凜搭著他的肩膀，低聲道，“聽說了麼，大布列顛的使者來訪，他們很看中中國的刺繡技術。正求父皇派幾個人跟他們回國，傳授他們刺繡的手藝。我覺得這對你是個大好機會，你去不去？”
“大好機會？”荀清不解地看著他。
“對，你知道去大不列顛，一來一回，就去了一年半。”趙凜壓低了聲音，“公主斷不能等那麼久，這時要是向父皇求情，他無奈之下也會取消賜婚。”
荀清心裏一喜，想想似乎可行。隻是一年半的時間實在太長了！而且遠去西洋，實在有些冒險。趙凜道：“雁兒也是個刺繡方麵的奇才，若向父皇舉薦，你們能一起去。可不可行？”
荀清隻聽見心裏咚咚直跳。這真的就是他們的轉機嗎？他擔心道，“若是回來後最終皇上還是不能取消婚約，怎麼辦？”
“這件事情我來和你保證。一年半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荀清看他那麼篤定，這才稍稍放了心，開始認真思考這個主意的可行性。流彩坊可以暫時給哥哥們打理，再者就算哥哥不打理，廖威也會把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他在流彩坊那麼多年，完全可以獨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