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一過,李子逍回到金鑾殿休整。他斥退了左右服侍的宮女和太醫,獨自一人坐在小榻上,輕輕褪下外衫,左肩被暗器深深地刺傷,依稀可見駭人的白骨。他疼得呲了一聲,正準備起身自己包紮,突然,一道黑影劃過,李子逍警覺地一回頭,利劍出鞘:“誰?”
那個黑影輕笑兩聲:“嗬嗬,你竟然能發現我,真是比小冰還機敏。”
李子逍聽到那個低沉好聽的聲音,鬆了口氣,轉過了身,穿上了上衣,冷冷地回答:“慕容閣主還有時間來看我,很閑是吧?”
慕容宴笑嘻嘻地從陰影中走出來,他一身墨黑色長袍,繡著銀灰色的暗線花紋,青黑色長發隨意披散著,與長袍隱為一體。陽光照在他天神眷顧的精致臉頰上,讓那線條完美的鼻梁顯得更加挺直,嘴角輕輕勾起,薄薄的嘴唇若有若無。他看似緩步走來,卻如同鬼魅一般迅速,一個眨眼便飄到了李子逍身後,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李子逍的衣領:“別急著穿呀,我不是才剛來嗎?”
李子逍看著那張和鬱冰顏相比都毫不遜色的容顏,竟微微紅了臉。隨後,他一把推開慕容宴,惱羞成怒地吼道:“你有問題是吧!”
慕容宴愣愣地望著他,半晌還在咀嚼他剛才的話,終於意識到什麼。他忍俊不禁,倚著牆壁笑了起來,絲毫沒偶剛才的優雅。笑罷,直起身子,終於對李子逍解釋:“你在想什麼呢。小冰說,那暗器凶狠,讓我為你上個藥,你把衣服穿上了,我怎麼幫你啊!”說完,又忍不住大笑了一陣。
李子逍不好意思地轉過身,使勁揉著漲紅的臉,嘴上逞強地說:“我又沒說你有……那個問題,我隻是說你長得有問題……”
慕容宴饒有興趣地問:“我長得怎麼了?”
李子逍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你一個大男人長得比冰顏還好看,不是有問題是什麼!”
“哦……”慕容宴臉上閃過惡作劇得逞的笑容,“難怪你每次看到小冰都臉紅,原來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呀……嗬嗬,你放心,我會幫你轉達你對她的心情的……”
“慕容宴,你說,我的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滑了呢?”話音未落,李子逍一咬牙,用左手飛出了兩把利刃。
慕容宴連忙躲過,臉上卻已換了那副賠笑的表情:“好了好了我錯了,殿下饒命行吧。我來是真的幫你療傷的,快坐下吧,傷口發炎就麻煩了。”
李子逍瞪他一眼,這才坐下。慕容宴雖看上去不正經,但對待鬱冰顏交代的事情,還是非常認真的。他查看片刻,用水煮過的竹簽輕輕將傷口裏的雜質刮掉,又從袖口掏出一瓶絡石藤搗爛製成的草藥,塗抹一些,敷在傷口上。
“這是……絡石藤?”李子逍嗅了嗅,問道。
“對呀。這可不是普通的絡石藤。知道百花穀吧,那兒的草藥可是天下聞名的!這個,就是上次我去百花穀時采的。由於地理原因造成氣候類型多樣,所以百花穀適合各種各樣的珍貴藥草生長。要不是我師父和老穀主關係好,你怕是沒這個福分嘍!”慕容宴一副“都是托我的福”的表情,向李子逍介紹道。
李子逍聽到“我師父”這個字眼,起了好奇,便問:“你師父?就是那位離閣主吧?”
慕容宴點點頭:“是呀,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啊。”
李子逍想了想,問道:“那麼你師父……怎麼說呢……你對他的了解多麼?”
慕容宴表情微微嚴肅,刹那間又轉化為平日的嬉皮笑臉,他伸出毫無瑕疵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李子逍的下巴:“連我師父都要打聽,你是喜歡上我了吧……”
李子逍受不了他那樣陰陽怪氣的腔調,一扭頭,沒好氣地說:“誰喜歡你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有問題嗎!”
慕容宴的眼眸微微眯著,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看上去十分迷人。李子逍猛地一甩頭,平定了一下心情,繼續問:“我隻是想了解一下那個謎一般的離閣主,聽說他幾年前歸天了,我感到很奇怪。離閣主是什麼人啊,有誰能傷得了他一分一毫……”
“除了師父之外,還有無數任玄風閣閣主,他們也是武功高強,但最終還是歸天了啊。人的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麼。”鬱冰顏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她早已換上幽青色的披紗襦裙,腰間掛了玉佩,發髻上插了一支瓷藍鑲玉細釵。妝也卸了,隻是用螺子黛輕輕描了眉。整個人顯得清秀淡雅。
鬱冰顏緩步走到李子逍麵前,又看了慕容宴一眼,隨後開了口:“子逍,這次你配合得很好,隻是暗器傷人,我讓師兄來幫你看一看,不知道傷勢如何?”
李子逍還沒來得及開口,慕容宴就搶著回答:“哎呀小冰,你就放心吧,你師兄的醫術還信不過麼?”說完竟伸出手揉了揉鬱冰顏的頭發,將那支細釵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