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聽你娘的!”
剛走進將軍府內院就聽到了一陣爭執。
“這不是讓我不忠不孝!”
姬函的嗓門大老遠就傳來,從沒聽過他這麼激動,我快步走到聲源處。
將軍和夫人手裏拿著包裹,姬函背對著我似乎在抗議什麼,看情況似乎是要趕他走。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嗎?”將軍吼道,“很有可能淪落為欽犯!難道你還要我和你娘這麼一大把年紀因為你的事情而精疲力竭嗎?”
“爹,不是這樣的。”
“不是你就給我滾出將軍府,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爹!”
“孩子,你就聽你爹的,走吧。”
“可是娘!”
“走,不要再呆在這裏。”姬將軍雷霆大怒,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
“我走了你們怎麼辦?這件事明白衝著我來的,難道我這麼大人還不能為自己負責嗎?”姬函眼眶通紅,不是因為哭泣而是激動。
“我們不需要你來負責,你當我是你爹就離開將軍府。這件事是不是衝著你來的我不清楚,不過你留在這裏根本沒有用。”
“我是清白的,難道我就不可以去申辯嗎?”
“函兒,”姬夫人走了過來,“不是你爹要絕情,而是這次的事情你是扛不下來的,聽話孩子,你就走吧。”
“將軍,夫人。”郭公公示意了我們的存在。
“郭公公,你怎麼來這裏了?”姬夫人有些吃驚,不知道眼下的事情被聽去多少。
“其實,你們不必這麼悲觀,畢竟皇上還是一個明理的人,這件事如果不是令郎做的,當然務必會還他清白。現下一走更是有理說不清了。”
“郭公公,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姬將軍起身走上前,雙眼盯著郭公公,似乎在說什麼我不懂的內容。
“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如實稟報的,我也相信這件事令郎是被嫁禍的。”
“清水本無色,可是隻要有第一滴墨汁,那就無可挽回了。郭公公,我們結交這麼多年,我的意圖你還不了解嗎?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請務必保我兒子周全,現在帶他離開!”
“公公?”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將軍和他原來還是好朋友。
“那萬一到時皇上找起人來,你就更沒法交代了。”
“交代不交代已經不由我做主了,我的確不適合當官,你當年的話真說的不錯。”這話是對姬夫人說的。
姬夫人走到將軍身邊,“可是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不是好官,洛陽怎會人人敬你。”
“這次……”
“這次我還是不會走。”
“也罷。”
他們倆說的話我聽不懂,姬函也是一頭霧水。郭公公似乎明了了什麼,“那姬函我先來安頓,你們放心,不會出差錯。”
“多謝公公,如果可以,姬某定當相報!”
“爹!”
姬函不滿這樣就被人交托了,依然不肯離開。
“孩子,隻要你保重,我們就心安了,懂嗎?”姬夫人湊到耳邊又對姬函耳語了幾句,姬函釘在那兒,最後緩緩點頭。
“爹,娘……”
院內小心肝嘰嘰喳喳地叫著,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看著它不理解的畫麵,他的喧鬧是此刻唯一的生氣。
“孩兒不孝!”
砰——
鳥叫聲停止了,隻有重重地骨肉擊地的聲音。
比起骨肉親情,區區膝下黃金算得了什麼,隻是這一別,真不知是福是禍。
我不曾想過,這次進將軍府,居然帶出了一個姬函。
午時一過,郭公公就帶隊出發去了京城,而他讓將軍夫人放心的安頓之處,是我家。
當爹娘看到我把人領進家的時候,表情已經不能夠用呆滯來形容。
還好有一間客房可以使用,否則我得考慮要不要和他睡在一起了。
我和他一路上都沒有開口過一句,一直不敢好好去看看他,也不敢問他怎麼樣了,生怕不小心觸動傷口,彼此都會難受。
男兒的血性剛強,隻是給自己一個不軟弱的外衣,可也恰恰是這個外衣,讓自己覺得可以是足夠堅強的,就這樣自欺欺人。
隻有在一旁的,看的明明白白。
是夜,經過房門外,毫不意外他的燈還亮著。
晚飯時,爹娘一直不敢開口,隻是不停讓他多吃,一頓飯,悶悶地開始,悶悶地結束。
我的收留是一個負擔,壓在我心口,可是如果不這麼做,不讓他完好無損的出現在我眼皮底下,我怕我的心會更加沉重。而此刻,他也並非完好無損。
進去嗎?說什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