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前我還可以算是一個幹幹淨淨的人,但那天早上的消息卻讓我覺得自己全身淋滿汙血。
張原告訴我,城外發現幾具屍體,經過檢驗應該就是那媒婆一家大小,整整七口人,最小的遇害者是她的女兒,隻有十歲,屍體受過殘忍的虐殺,而找到媒婆本人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瘋了。
當我看到眼前的屍體和那個女人的時候,我忍不住想,這裏躺的是我的家人,我會怎麼辦?我感覺一絲絲寒意攏上心頭,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兩天,拿起匕首,很想感受一下刀刃劃過然後流淌鮮血的感覺,是不是會讓我感覺稍微溫暖一點,因為我覺得這個冬天出奇的冷。
突然發覺自己心底有個惡魔,在慶幸那個可憐的母親瘋了,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麼麵目去麵對她,我可以請最好的大夫,可以將她安排到城外最安靜的小村莊裏,但我不敢去見她。
我想我是個懦弱的人吧。
姬函問過我信仰的問題,現在我明白了,一直以來我都對自己太過自信,至少我覺得我不會去害人,至少我還是正義的!
可是此刻,我卻那麼肮髒。
兩天時間,足夠做些什麼呢?足夠我回一趟京城,可是我卻成功的得了風寒,像是一個廢物一樣躺在床上,對於這樣矯情而無力的自己,我實在連唾棄的力氣都沒了,我怎麼能這麼討厭呢?
恰巧這個時候姬函按照約定來見了我,我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話,現下大腦堵塞,一下子不知從何說起,倒是他老老實實把那晚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聽完我又有氣無力的埋回被子裏。
“怎麼這麼弱不禁風?”姬函絞了一條毛巾過來,天已經很冷了,我卻發燒發得起勁。
我往被子裏拱了拱,蓋過頭頂,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幹嘛。
“會悶壞的,出來透口氣。”
“姬函……”我鑽了出來,眼睛因為發燒而有些混沌,看著周圍都是氤氳的。
“嗯?”
“我很壞。”
他愣了愣,居然笑了。
“我說認真的!我很壞,壞到骨子裏了,我他媽就是個混蛋,為什麼你以前都不告訴我!”我突然激動了一下,感覺血液湧上頭頂,瞬間一陣眩暈。
“你很壞嗎?”他帶著笑意反問我。
我想點頭來著,可是腦袋像是膨脹了好幾倍,重重的。
“那麼,你應該是壞人裏麵最不壞的那個吧。”他想都沒想這麼答複我。
我又縮回被子裏,忍不住把那件事情告訴他了,在自己猶豫不決的時候該是交給第三方來評判吧,雖然我已經在心裏給自己判了死刑。
姬函安靜的聽完,安靜的思考了一會兒,又安靜的看著我。
完了完了,我這副糾結的樣子這麼明顯,他一定要對我說教了。
“你說,如果你是一個極其善良的人,認為殺生償命,可是你一旦走出門就有可能踩死幾隻螞蟻小蟲,一開始你不知道,可是有一天鄰居告訴了你。然後你會怎麼做?會去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