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璣雖然有先天傳承,奈何早前陰差陽錯重傷下界,至今未愈,能掐算範圍還是有限的。
他運氣太差,廖家人落在小仙派範圍內算不走運的了,他卻直接撞在了三千界城主關文的手裏。關文已經是渡劫中期的修為,幾乎能在修行界橫著走,手下又有六名散仙供奉,那日偏偏就跟了兩個在身邊。兩個散仙和一個渡劫期大能同時出手,這是足以移山平海的力量,縱然對方大意輕敵,玄璣也幾乎祭出了自己先天傳承中的所有潛力才僥幸帶著一幹手下逃出生天。
這些日子他一邊療傷一邊尋找寧複生,同時還要隱匿行跡,以躲過三千界城主布下搜尋自己的天羅地網。人生地不熟,還要養活一群同樣初來乍到的下屬,不可謂不易。好在修行界妖位空缺,人修對妖界了解甚微,一路走來,他收下了不少藏匿在人類中生活的妖修,靠著這逐漸壯大的力量,才終於有了底氣,追尋指引而來。
天道隻說他會在澴河城尋到自己的命中人,不知為何,他腦中首先就浮現出了寧複生的模樣。
悠長的歲月裏,這還是頭一遭道心不穩。
****
寧複生出現,昭示著所有人好運到來。魏紫也沒料到自己竟有如此機遇,夢寐以求的機遇竟得來全不費工夫。除了那枚不留丹印的築基丹,首山城掌櫃手中實際並沒什麼線索,魏紫看過他記憶,先懷疑寧複生是隱世宗門弟子,後又覺得對方恐怕是妖魔界的異修。不論哪種情況,尋找起來都極有難度,在此之前,他甚至是不抱希望的。
在察覺到寧複生身份的瞬間,魏紫骨血中的商人本性就活了過來。悶聲發大財是他一貫的作風,甚至連首山城那位掌櫃都不願知會,他就怕消息走漏,叫外頭聽到風聲,惹來丹鼎門這群鬣狗。
璃秋帶著東西回來,憶起方才在曰陽穀裏瞧見的三個人——樣貌平平,修為也不高。他著實好奇對方的來頭,竟能叫魏紫這樣自負的人讓出手裏的東西。
他拐彎抹角地打聽,魏紫卻不願透露。璃秋的父親跟在魏父身邊隨侍,自己卻算不得魏紫的心腹,被幾句含糊的吩咐打發走,直至最後還都是一頭霧水的。
***
寧複生於是發覺,百寶閣這位魏先生對他果真有著非同一般的興趣。
住不上幾日,他帶著雲哥在澴河城行走時,又“巧合”地撞上了這位難掩精明的騷氣青年。
魏紫也無意裝白蓮花,順勢跟上來:“尊客這是要去哪兒?”
寧複生道:“澴河城這些天雲集各方修士,在下閑來無事,想去集市看看,興許會碰上些稀罕玩意。”
魏紫毫無違和地靠百曉生優勢跟了上來,雲哥幾次看他,忍不住偷偷躲在後頭拉寧複生衣角:“真人,這人來曆不明,隻怕不懷好意……”
寧複生拍拍他的胳膊,恰聽魏紫介紹:“那就是澴河城的黑集,在幾個大城裏算是有名氣的,就連三千界的修士有時也會千裏迢迢到這買賣交易。我幾年前曾……”
聽著對方的滔滔不絕,他隻輕笑道:“怕什麼,左右有我。”
雲哥一路的惶惶不安,便被他一句話輕易地安撫了。
魏紫帶他們過了澴河城西邊的一處緩坡,人潮像忽然隱現出來,坡外的安靜一掃而空,沿著細窄的溪道,密密麻麻的攤位有序擺放開。
修士們在城內禁用飛劍,所有人便都擠在地麵行走。這些人實力不均,境界低的不過築基期,有些還遮掩了麵容,看不出深淺,來往交易低垂著頭,收好東西後匆匆就走,果真有幾分不正常交易的架勢。
魏紫很快挑中了一塊價格不菲的丹金剛,問寧複生:“尊客想看些什麼?我帶您去找找。”
“何必客氣,直呼我姓名無妨。”看他喜好丹藥方麵的東西,寧複生倒有了兩分好感,“魏兄也愛煉丹?”
他以為這兒同仙界一樣,修士們有沒有天賦的都愛弄點材料嚐試煉煉東西。魏紫卻隻覺得胸口中了一槍:什麼叫也愛煉丹?煉丹是隨隨便便就能愛的麼?他要真有這能耐,百寶閣想必已經成了修行界第一家了。
他艱難地撫平了心緒,再看寧複生,隻覺得對方天真懵懂極了,竟一句話就透露了自己的底細,神情不由柔軟許多:“複生,你別取笑我了。”
“……”瞎幾把亂叫啥,寧複生頓覺淩亂,又不好讓他改口,隻得低頭裝作沒聽到。好在眼界不是白開闊的,目光一掃,他立刻就發現了好東西。
三步開外的一個小攤位上,一盒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珠粒散發出微小的罡風波動。寧複生捧在手心仔細辨認,發現果然是浮空丹必備的一種材。這材料名叫沉沙,並非生物,而是時空通道中被罡風研碎的小星係核,隻有偶爾裂開的時空縫隙裏才能掉落出一些。這東西不可多得,畢竟時空裂縫位置不固定,又轉瞬即逝,得靠著豐富的經驗和運氣才能搜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