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腹中的是一隻獸爪,遍布白色細膩絨毛,從手腕朝上,卻分明是人類的胳膊。廖夏幾乎被自己所見的這一幕驚呆,直到獸爪在丹田中又一陣翻攪,才伴著劇痛清醒過來,滿眼不敢置信:“你……居然是妖修!”
可寧複生身上,分明嗅不到一點妖氣!這又該如何解釋!
築基是道淬煉淬煉身體的門檻,一旦跨越過去,修士的軀殼就會脫胎換骨,自然而然出現護體靈氣。這是正統修士和凡人最顯著的區別之一,隨著後期個人境界的提高,護體真氣也會強化得越來越牢固。
開光期修士,早可以無視凡間刀刃,像寧複生這樣低他兩個境界的,除非用上法器,否則絕對別想傷他分毫。
正因為篤定這樣,廖夏才敢如此張狂地瞞著所有人偷偷出來對付寧複生,在他以往的認知裏,對付這樣一個人跟碾死一隻無力反抗的螞蟻沒什麼不同。毫無風險,解氣又安全。對付那些不想看到的小物件,殺了有什麼不好?隻是他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突變。
妖修的獸爪,是世上天然鋒利的法寶之一。
對元嬰期以前的修士來說,丹田也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再不敢輕敵,他一掌朝寧複生拍下,隨後掙脫,捂著讓他元氣大傷的傷口,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滿腔怒火:“你竟敢傷我!!”
“不光傷你。”開光期修士憤怒時的一擊可不是好受的,寧複生爬起,笑容依舊,“我還要殺你呢。”
這句問候般輕柔的話炸落在腦海中,廖夏不由自主生出陣陣寒意,隻感到如芒在背的殺氣從四麵八方壓迫而來。顧不上寧複生的境界是否比自己低,他轉身想跑,卻猛然想起什麼,目光落在周圍一圈自己親自升起的結界上,隻剩滿心絕望。
“匿跡陣。”寧複生不緊不慢的話語從後方飄入耳廓,“許進不許出,銷聲銷息銷痕跡。好陣法,也不像你能擺出來的,寧獨清直接給了你陣基?”
若說寧複生方才給他的感覺隻是錯愕的話,此時就是恐懼了,廖夏猛然回頭,從眼神到表情統統變得猙獰:“你究竟是什麼人!!一個凡界剛剛接觸到修行的散修絕不可能知道這些!”
寧複生隻是朝他走去。
廖夏終於崩潰,因為丹田創傷的迅速虛弱而變得歇斯底裏,他召出飛劍,狗急跳牆的念頭在胸口拚命鼓噪,朝著寧複生用盡全力刺去!!
飛劍帶著靈力,速度快到空氣都發出被劈開的箏鳴,毫無防備的寧複生周身卻忽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將瞬間逼到眼前的靈劍狠狠彈了出去。
廖夏對上寧複生溫柔的笑容,肝膽俱裂,嘶聲大吼:“你不可以殺我!!!廖家供奉著我的本命靈符!我一死,靈符碎裂,老祖即刻就會知道!!他們絕不可能放過你的!!!”
寧複生已經走到眼前,聞言頓時笑得開心至極:“隻要你魂魄在我手裏,屍骨無存,誰會知道是我殺的你?”
廖夏絕望地淌下兩行淚水,從未想過,自己的生命會因為一念之差而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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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介子戒,靈識根本沒有任何阻礙地探入戒中,寧複生把裏頭的所有東西都稀裏嘩啦傾倒了出來。
眼前一陣昏花,他力竭跪倒在地,從裏頭摸出一瓶眼熟的丹藥吃掉,又掏出褲兜裏已經碎成兩半的低階防身玉簡,等了好一會兒,眩暈才逐漸消失。
廖夏修為畢竟高他太多,前期的毆打和後期的掙紮讓寧複生也受傷不輕。他顧不上療養,先在地上翻找,天已經蒙蒙亮,晨光照在地上這堆雜物裏,讓其中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圓球格外醒目。
果然是鎮魂珠。
寧複生微笑,他猜得果然準確,廖夏之所以敢這樣底氣十足地來對付自己,寧獨清在其中出力頗多。這東西是寧家的土產,也是讓寧家躍升四大家族地位的封神之作,仙界之外,根本無處可循。
將另一手握著的不斷掙動的青色魂體鎮封進去,鎮魂珠吸入魂魄,頓時通體血紅,流光幻彩。青色的魂魄被壓擠成一小團,廖夏臉在其中時隱時現,仿佛正遭受著莫大的痛苦,虛幻出的表情越發猙獰可怖。本命靈符靠魂絲製作,隻要符主魂魄不散,就不會出現任何變化,寧複生此時還沒有對抗整個廖家的能力,隻好笑著點點魂珠:“你老實些捱上幾年,等我飛升,就放你去投胎。”
廖夏無聲地嘶叫著,十分可愛,寧複生滿眼寵溺,真是喜歡極了,覺得養顆魂珠做寵物好像也很不錯。
寧獨清給的東西十分齊全,除了魂珠,還有化屍符。符紙貼在廖夏身上,屍身連帶周圍草地上灑落的血液一並化作青灰,蒸騰而起,片刻就沒了蹤跡。
許進不許出的匿跡陣此時發出一陣微光,同樣消失,橙紅的陽光毫無阻礙地打在身上。寧複生從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翻出外形很不起眼的長生棗,還不等細看,就靈敏地嗅到一陣生人靠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