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乾隆先反應過來,嚴肅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其實剛才霜吟一說他就相信了,因為他覺得霜吟是不會騙自己的,霜吟立刻點頭,乾隆便看向太後道:“皇額娘,您看這事?”太後還沒有回答,紫玉已經哭道:“老佛爺,是霜吟撒謊,主子已經夠可憐的了,到現在還生死不明,現在又被人潑了一盆髒水,您要為我們主子做主啊!”太後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評斷,這時嘉妃插嘴道:“剛才皇後娘娘說不能聽信一麵之詞,那麼現在這丫頭的話恐怕也不足為信,聽說秀貴人和霜吟可是同年進的宮,也是一起分到皇**裏去的,兩人的關係可是不一般啊!”太後看了眼皇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不然剛才你怎麼不說,偏等我要處罰她了你卻出來說,想來是你怕好姐妹受重罰所以才出來做偽證的,皇帝,你可不要被她蒙蔽了,丫頭,要是你現在承認我可以饒你一命。”皇後沒等霜吟說話立即站出來說:“萬歲爺,霜吟和秀貴人雖是一起進的我的宮,可兩人一進來就分到了不同的位置上,很少會見麵的,為了一個並沒有很深感情的人冒這麼大的風險,想必也是不值得吧?”乾隆看太後和皇後各執一詞,雖心裏有底也沒想好怎麼下這個旨。
霜吟聽到她們的爭論,想了一會兒道:“萬歲爺,奴婢可以證明奴婢說的話。請萬歲爺準許奴婢問紫玉姐姐幾個問題。”眾人都有些驚訝,不知她要如何證明。“準。”乾隆大手一揮。霜吟轉向紫玉:“姐姐,你是不是說今天陪純妃娘娘出去時都沒有遇到我?”紫玉立刻點頭:“絕對沒有,明明就是你誣陷我家娘娘。”霜吟看著乾隆道:“萬歲爺,剛剛紫玉姐姐說今天都沒有遇到霜吟,而霜吟剛剛也是今天第一次進承乾宮,可霜吟卻知道純妃娘娘今天穿的是件紫紅色的衣服,上繡純妃娘娘最喜歡的牡丹花,這是為什麼呢?”紫玉聽了癱坐在地上,皇後也出言道:“是了,我剛剛送純妃回來時她的確是穿著紫紅色的那件她最喜歡的衣服。”乾隆道:“孰是孰非,已經一清二楚了。”然後看著紫玉厲聲斥道:“紫玉,你還不從實招來。”
紫玉嚇得直磕頭:“萬歲爺饒命,奴婢說實話,今天主子要出去走走,沒想到碰到了秀貴人,兩人拌了兩句嘴,後來主子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腳下打滑,奴婢當時也沒站穩,就沒有扶好主子,主子就摔倒了,奴婢蹲下去看主子傷勢時,主子在我耳邊囑咐我將摔倒這件事嫁禍給秀貴人。”乾隆聽著,臉色卻愈來愈差,他一貫知道純妃平時嫉妒心極重,可沒想到她居然會想到這種主意,想著絕不能姑息,看著太後開口道:“皇額娘,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樣過去,交給兒子來解決吧。”太後也對純妃很是失望,歎了口氣:“唉,就交給皇帝你來決定吧,不過也別太狠了,畢竟純丫頭也受到懲罰了。”皇上點頭,正準備下旨,就聽到嬰兒的啼哭,接生的嬤嬤出來想乾隆報喜,純妃又生了個阿哥,可是剛剛的事讓乾隆也高興不起來,象征性地打了賞,然後說:“今天的事就這樣算了吧。”
眾人也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可也沒有人會去同情秀貴人,所以也沒有人替她說話。何況純妃生了阿哥也沒有得到封賞,好像是她們得到了好處,心裏也暗自高興。乾隆走到太後身旁:“皇額娘,兒子送您回去吧!”太後點點頭,乾隆就送太後回宮了,其餘人也漸漸散了,隻是大多數人走過秀貴人時都會鄙夷地看一眼,惟有皇後走過時輕歎了口氣。霜吟扶著清凝出了承乾宮,要分手時,霜吟看著驚魂未定的她心下不忍出言安慰道:“別多想了,回去吧。”說完,就把她交到她的貼身宮女手裏,搖了搖頭轉身向養心殿走去,就在這時,聽到清凝的一聲“謝謝”,霜吟怔了一下,卻沒說什麼,又往前走了。
走了很久,她回頭看著金碧輝煌的承乾宮,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就在剛才自己卻親身經曆了一場後宮風波,有些事看來是避免不了的。霜吟自嘲似的搖了搖頭,轉過頭走回養心殿,那夜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特別長,特別孤獨。
當霜吟慢慢地回到養心殿時,殿裏還是燈火通明,透過窗子她看到乾隆還在批折子,誰能看出他剛剛才在承乾宮處理完一場宮內風波呢?想到這裏,霜吟搖了搖頭,其實糾結的隻有自己而已。就在這時,窗子裏的身影動了一下,對外喚道:“茶。”送茶的小太監走過霜吟的時候,霜吟叫住了他,從他手裏接過茶盤,用手試了試茶溫,揭開茶杯看了一眼,然後輕聲說:“茶有些涼了,萬歲爺喜歡燙的,下次注意一點。還有天變幹了,記得給萬歲爺的茶裏兌一點菊花。”小太監連忙點頭,霜吟擺擺手:“你下去吧,我給萬歲爺把茶送去。”小太監道了謝,退下了。霜吟端著茶盤走了進去。霜吟將茶杯放在乾隆的左邊,現在的她早已不會犯當年的錯誤,她不會再把茶灑在乾隆的身上,現在她知道乾隆習慣端茶的位置,可以一毫都不差地放在那裏。乾隆頭都沒有抬,就知道是霜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你回來了?這茶不是你泡的吧?”霜吟輕聲說:“嗯,這茶不太燙,我已經讓下次他們小心了。”乾隆放下茶杯,笑著說:“已經喝慣了你泡的茶,沒有你朕怕是不習慣呢?”說完,玩味似的看著霜吟。霜吟沒說什麼,隻是道:“萬歲爺,這燈已經不亮了,傷眼睛,奴婢給您換一盞吧。”然後走到桌子的另一邊,把燈盞拿起,換了一根蠟燭。乾隆看著霜吟的臉,在燭光下變得模糊,仿佛是一個夢一樣,不由開口輕喚:“霜吟。”霜吟聞聲,抬起頭露出了疑惑地神情:“嗯?”“沒什麼,隻是想說還是你細心,要是沒有你,他們一個個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呢?”霜吟聽了,停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可是,萬歲爺,霜吟終有一天會離開宮的,那時霜吟就不能再伺候您了,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乾隆剛才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後僵在了臉上,許久才說:“嗯,朕知道。”然後,兩人一夜都沒有再說什麼,隻有殿內的那座西洋鍾發出的聲音。隻是那夜,乾隆批了很久的折子,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