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幹了碗中酒,我知道鳳菲其意所指,遂續道:“某受差遣,跟隨左相國項少龍大軍西征,一路上犁庭掃穴,西胡為之一空。左相國率軍凱旋,某因有私事,得左相國所準,遂與部曲東之臨淄。不想半路上韓竭頑皮,夜遁不知所趨。某一路尋來,至此方得。”
“這麼說,”鳳菲秀眉一挑,道:“左相國項少龍真的平定了西胡?”
“我就說吧!”烏廷威直了直身子,嚷道:“我就說吧!你們還不信!”
“你……”我瞪了他一眼:“都說了些什麼?要別人相信!”
“他呀,”祝秀真插口道:“他說項少龍擺了一個什麼天雷陣,請了天雷下凡,一下子把幾十萬月氏人劈死了——還說不是吹牛!”
“噢,”我笑道:“天雷陣呀,那倒是真的。”
“哼!”祝秀真一撇嘴,顯是不信。
“秀真不得無禮!”鳳菲笑著嗬斥了一聲:“管先生如何會騙我等!想是其中必有緣故。”
“那天雷陣聲勢的確不凡,”我悠悠地抿了一口酒,接著道:“雖說月氏人的幾十萬大軍不是被它轟死的,但經其一炸,月氏人兵無戰心,隻知潰逃,大軍圍剿追殺,再也沒有人敢於反抗倒是真的。”
鳳菲和祝秀真對視一眼,倒是有些相信我所說的了。
“既然左相國已經凱旋,”肖月潭見縫插針,輕輕淡淡地問道:“管先生何不回長安見過呂相國?難道說呂相國一向以來對先生還不夠照顧麼?”
“長安麼,”我再度抿了一口酒,道:“某已經專門派遣人手向呂相國說明緣由,想來呂相國定會體諒某等良苦。”
“哼,哼哼。”肖月潭不置可否地哼哼了兩聲:“你倒是挺放心的,不怕呂相國找你麻煩。”
“嗬嗬,”我笑道:“呂相國恐怕沒有精力來找我的麻煩了,那項少龍怕自己抹不開麵子,所以自己在路上慢悠悠的消磨時間,卻讓李牧率十萬輕騎先行回師——那十萬輕騎中可有一半是歸降胡人,嗬嗬,光是安置好他們,就夠呂相國頭疼的啦。”
“哼!”肖月潭使勁板起了臉,重重地哼了一聲,一甩袖子站了起來道:“肖某去淨淨手,贖罪!”
“嗬嗬,”烏廷威看著肖月潭匆忙的背影不由得一笑,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我狠狠地一瞪眼,嚇得忙低了頭,找自己的酒喝去了。
那鳳菲倒是了解一些肖月潭同原來管中邪莫敖等人的恩怨,看了看聳著肩離開的肖月潭一眼,眉目一轉,微笑道:“原來管先生有意往齊國發展,難怪肖先生不虞。”
“嘿嘿,”我絲毫不在乎管中邪身後的名譽,煞有其事道:“當然,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呂相國既無知己善用之舉,管某豈可枉效慷慨。”
能把跳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也隻有咱這人了,二十一世紀的臉皮,可不是白混的。
“嗤,”那祝秀真實在看不過眼去,撇了撇嘴,道:“大小姐,奴去看看肖先生……”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說肖月潭上廁所,你個姑娘家的去看什麼!
“哈哈哈!”烏廷威反應了過來,也指著祝秀真大笑起來,就連鳳菲也不禁莞爾。
“你……”祝秀真這才發現自己的語病,指著我們連連跺腳:“你們……”一轉身,雙手捂著臉跑了出去。
“啊?”烏廷威失聲叫道:“你還真去看呀!”
這下鳳菲忍不住也狠狠地瞪了烏廷威一眼,那家夥,太招人恨了。
“好了,”我長身而起,衝鳳菲抱了抱拳,道:“這人也找到了,酒也吃罷了,鳳菲大家,管某告辭了!”
言罷朝著烏廷威一擺頭,那家夥立刻愁眉苦臉起來,慢騰騰地扭起身,垂頭喪氣的,宛如一隻鬥敗的公雞,恨得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管先生且慢!”見我真的是要走,鳳菲連忙起身道:“先生既是去往臨淄,與小女子正是同路,不知鳳菲是否有幸與先生同行?”
“呃,”我看了看鳳菲,搖頭道:“鳳菲大家紅塵仙子,豈可與我等粗魯人為伴!況且管某還要與眾位兄弟彙合,嗬嗬,他日有緣再見,管某定當與鳳菲大家把酒言歡,告辭了!”
說完轉身,帶著烏廷威,大步出了酒肆,拴馬樁前解了韁繩,向跟著出來欲言還休的鳳菲再一抱拳,就要扳鞍認鐙上馬的時候,忽聽得一陣驟雷般的馬蹄聲滾滾而來。急抬頭看時,卻見一騎快馬驀地轉出鎮子邊如陰的綠樹,直衝到前麵的空地上立住,在馬上騎士駐馬打量小鎮的時候,約一二百輕騎如風般卷出,人嘶馬吠的噪雜聲中,紛紛在那空地騎士身後立定了下來,頓時塵煙如蔽。那騎士一皺眉,視線從我和烏廷威身上滑過,隨即落在了鳳菲身上,眼睛就是一亮。一抖韁繩,策馬過來。
我暗自搖頭,心說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