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吾之魂,換取一生詛咒,萬世不墮。”
黑暗中傳出一句冷漠的言語,不知從哪傳出,又要傳入哪裏。這裏,隻有無止境的黑暗。言語飄渺,悠悠晃蕩。
然後,暗紅光芒閃爍,瞬間逝過,在黑暗中撕裂出一道深邃的充斥著無盡噩夢氣息的裂縫,蒼茫,古老。
萬物一頓,然後,時光倒退。。
……
沉天大陸。天劍國,天劍城,神勇軍府上空。
黑芒在烏雲中閃爍,似蛟,似電,迅疾如雷,在烏雲中來回穿梭,頗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姿態,圍繞著這個上空不住旋轉,偶爾停頓,黑芒仿佛抬起前身的大蟒,凝視下麵的一方土地,身上黑芒炸散,然後又重新凝聚,再重新穿梭在這片天空,隻是,黑芒的身軀,在這散而凝聚中卻又加大了一圈。甚是詭異。
神勇軍府內的一間較為豪華的房間裏,一位華貴雍容的美婦人正坐在床頭,梨花帶雨,衝散了臉上簡單鋪上的胭脂,傾國傾城的容貌讓天地黯然失色,這胭脂,甚至不及她本來的白皙皮膚來得好看,姣好麵容下,胭脂就是可憐的多餘品。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不管肩上的責任再重、再苦、再累,她也是咬緊牙關,從未哭過,甚至從未埋怨過。
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臉色蒼白,淚眼婆娑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一個男孩。
這個男孩麵容清峻,額前的黑發在眉上斜過,不羈的神色,柔弱的身子配上臉邊堅毅的輪廓,隻是他臉頰上的烏青與紅腫實在恐怖,他的身上纏滿了繃帶,胸前至少斷了七個骨頭,痛苦的神色在臉上蔓延。
他的一隻手正被婦人捧在手裏不住嗬護,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他的痛苦。
婦人身軀微顫,緊緊地盯著這個男孩,握住的手想握緊,卻又不敢握緊,怕弄疼了他,可又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從眼皮底下消失了。婦人喉嚨哽咽著,聲線模糊:
“舊兒,舊兒…你別拋下娘!你不是說…你不是說長大後要照顧娘,還有你妹妹麼?”
淚水泛濫,不住抽泣。
“快醒來啊…快醒來啊…舊兒,舊兒!!娘怕…”
“娘真的好怕…”說到後來,聲音已經越小,可淚水卻似決堤的大江,止不住。停不住的悲痛在房間彌漫。
“你不要這樣子…不要…不要!!”
她伸手,顫抖著,掠開他的前額的頭發,這,是他最喜歡的動作。
像是應征了什麼預兆一般,似是曆史的大門在齒輪的轉動下緩緩打開了序幕。
一滴淚水在臉龐落下,輕輕地,砸在他的手臂上。淚水在手臂上分流,向左右緩緩流下,殘留著些許淚水的軌跡。在淚水分流的刹那,男孩的身軀陡然顫抖,臉色痛苦,雙目緊閉,暗藏眼皮下的雙瞳不住轉動,臉色突兀地變得愈加蒼白,霎時一連串的咳嗽驟然響起。
“咳”“咳”
一灘黑血從他的喉嚨裏溢出,沿著嘴角一絲絲流下。血,沾著臉頰,順著脖子流淌,黑得深邃。
又一個突然,萬籟俱寂。
他的臉,一下子安詳了下來,身軀不再顫抖,掛著黑血的嘴角無意識彎起一個弧度,像一個輕鬆的微笑,仿佛,從此刻開始,世上所有的事,與他再無關聯。
婦人的臉瞬間慘白,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一頓,想要收回,她實在無力承受她心裏所猜測的事實,可是她終究還是伸了出去,放在他的鼻下。
氣息,斷。
“不!!”
驚雷炸響,烏雲像吞盡世間萬物的怪物,在天空密集,恐怖在雲層中蔓延,黑芒在雲間亂竄。
婦人一個後退,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經死去的躺在床上的最小的兒子。轉身,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向外奔去,喉嚨嘶啞著吼道:“大夫!!大夫!!”眼淚在空中撒落,門被撞開,身影遠去。
一聲驚雷炸響。一道黑芒劈下。
“轟”
……
一位相貌慈祥的老人,臉上有些滄桑的痕跡,身著寬大的白色長袍,一把長須,一身聖潔的氣息,不怒自威,滾滾的神聖氣息似長河般洶湧澎湃。在他身後的人似乎承受不住這種強大的氣息,紛紛退後,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這位老人,在他們眼裏,是永遠無法匹敵的大人物,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可以說,整個沉天大陸,沒有人不認識他。
教皇,風塵漠。
此時,這位教皇大人,正皺著眉,望著天空,眼皮下一陣深深的憂慮。
突然,他舉起右手的權杖,在虛空中按著某種玄奧的軌跡比劃,拉著一條長長的白色光尾在虛空漸漸成型,一個六芒星閃爍而出,時而消失,時而模糊地顯現,濃厚的神聖氣息在權杖中突然噴發,將模糊的六芒星穩住,光芒凝固,兩道光芒從權杖尾端流淌而出,纏繞著權杖旋轉著蔓延而上,直到頭端時趨於實體,化為片片羽毛,將整個權杖覆蓋,然後,像是被人掐住喉嚨般,羽毛在權杖上被掐住,握緊,化為碎片,緩緩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