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近大四畢業大家都忙著畢業論文的時候,我們寢室決定去旅行,目的地是浙江東部的一個小島,那裏不僅有濃厚、古樸的漁家特色,更有那美不勝收的風光,它幾乎包攬了真正意義上的陽光、碧海、島礁、海味。而且氣候宜人,水質清澈,是少有的純潔之地。之前我們做了些攻略,交通方式熟記在心,真去了,其實很順暢。簡單寧靜,才是旅行的真諦。
我們四個站在海邊,看著那一望無垠的蔚藍與幽深,一切的煩惱仿若都可以拋卻,止不住讓人想就這樣像望夫崖,佇立在海角。
清晨時分,方方提出來去看日出,我們打著手電,小心翼翼走到海邊。瞬間聽見清朗的海浪聲,那一刹那,真真切切感覺人生如此足矣。站在礁石上,似乎這就是整個世界。我突然想起之前林皓陽開車帶我去看的日出,我還在他車裏睡著了,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很久遠的回憶。周蕊似乎看穿了我,她握著我的手說:“顧筱雨,你聽過一句話叫‘over
the
hill’嗎?是說走過了人生的頂峰。你現在正站在爬山的時刻,等最好的年華已逝去了,比你更加年輕的人會跑到你前麵,甚至高於你,輕輕鬆鬆就快過你,這時你就在看別人往上爬。人生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錯過了最好的時光,就不會有了。女人的時光尤是。”
“難得出來一次就不要這麼煽情啦,不是還有我們嘛。”許瑩笑著對我說。
“是啊,還好有你們。人生不就是那樣嘛,就靠著膽識過吧!”我釋然道。
回到學校以後,我們忙碌地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青春有時候就是這麼短暫,一眨眼就度過了學生的年代。
林汀和許沐岩有來找過我,還請我吃了飯,是那家我和林皓陽第一次約會的餐廳,以前我最喜歡這家餐廳的意式奶油蘑菇湯,但是那次卻發現沒有原來的味道了,原來很多東西都一樣,看起來新鮮,實際上久了就會壞。我呢,又能等他多久呢?曾有過這麼個時候,當我覺得自己是這世界的主人時,就像走在雲彩上麵一樣,覺得又遙遠,有時又覺得很累,搖搖晃晃的,我喜歡過那種感覺,覺得連雲裏也充滿了愛,所以才搖搖晃晃,林皓陽給過我那樣的幸福。
林汀和許沐岩是現在唯一最幸福的一對了吧,我很羨慕他們。對於許沐岩,我想我當初對他的感情不是喜歡,而是一種單純的崇拜吧,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很幼稚。在走之前,林汀小心翼翼地問我畢業有什麼打算,我說我決定留在N市。至於是不是在等林皓陽回來,我想隻有我的心最清楚。
拍畢業照的那天,我們寢室四人穿著學士服開心地打鬧著拍照,大家都爭搶著想跟老教授合影。晚上熄燈的時候,方方說:“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四個人睡在這個寢室了啊。”我們都默默地沒有說話,滿滿都是畢業離散的味道。
後來方方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加入了當地的一支考古隊伍,許瑩回到江南的家鄉決定考公務員,周蕊決心繼續考研。
而我自己不顧家人的反對留在了N市,我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有沒有錯,但是我仍然對那個兩年之約抱有期待,我不知道林皓陽在美國有沒有想起過我,會不會認識新的女生,但是我還是想賭一把。有一次和林皓陽逛商場的時候,我感觸身邊的人說好陪你後來又不見了,他說他不會,他說人生來都是孤獨的,以後他等我,以後他陪我。我本來以為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會是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但是我發現我連我們去過哪裏都不大記得,但是我一閉眼又都在那裏,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第一次在機場狗血的相遇;你給我做的早餐;考古活動時你給我買的衛生巾;生病的時候你的照顧……有人說回憶不具有任何力量,但在我心裏,林皓陽留給我的回憶卻一直消散不去。那時候的自己不知道兩年後自己所謂的回憶的力量是那麼地弱小。
窗外起風了,將辦公桌上的文件吹亂了。顧筱雨回過神來,把照片放回桌上,整理好文件,她拿起包,關上了門,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