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的初秋,清晨的薄霧仍未散去,像薄紗般籠罩著整座城市。
靜寂無聲的大街上,偶爾有微風吹拂過昨夜誰留下的殘物,撕拉過青石板鋪就的路麵,細微的噪聲倒是襯得周圍更是寧靜。
一隻黃狗招搖過街,這會沒有會讓它感到恐懼的馬車和人流,能自在地享用它的早餐。
突然,它猛地抬起頭,一條修長的黑色身影無聲地出現在它身後,在薄霧中如飄行般悄然而去。
黃狗一陣驚嚇,那該是人,可為何做為最靈敏的狗,它都沒有覺察出一絲聲息?
黑衣人熟悉地穿過小巷大街,往偏僻的城北行去,走到北門入口,由於天色尚早城門未開,他止了步,抬頭瞧眼高聳的城門,又左右看了看後,左腳腳尖點地整個人拔空而起,如隻大鳥般輕鬆躍過高聳的城牆。
出了城門,沿著官道走了約刻把鍾後,一座約莫數十人家的村莊出現在眼前。那人依然腳步未歇著沿村中的小路筆直而去,直到村後的小山上。那裏有家人家,三間連在一起的屋子,前麵是個小院,茅草和木頭紮成的簡易圍欄將後頭的一切隱得不真切。
黑衣人站在看來弱不禁風的籬笆牆處,敲了兩下木門。
那人似乎沒什麼耐心,才敲完,便帶些不耐煩地一腳踹開那幾乎隻有觀賞價值沒有實質用途的木門,走到三間屋子正中的那間,重重地捶了上去。
捶到第三下時,先聽見屋裏頭有個帶些悶的年輕男聲應了聲“就來”,接著便是碰撞了什麼的混亂聲響。沒一會,木門從裏頭打開,一張明顯還帶著惺忪的迷蒙睡臉出現在黑衣人的麵前,那是個擁有張娃娃臉的年輕男子。男子頂著頭亂發,身上是披著的連腰帶都沒係上的外袍,左腳上耷拉著隻鞋,右腳卻是光著的,連襪子都還沒有穿上。
“是、是你啊,怎麼這麼早……先進來吧。”娃娃臉的青年眯眼仔細辨認了番,便打著哈欠側身讓黑衣人走進房間。
黑衣人一進房間便取下戴著頭上的鬥笠,隨手往桌上一扔,,人邊往內走邊冷聲道:“你居然連來人是誰都不問便開門,若是宵小我倒還真想瞧瞧你怎麼辦。”
青年帶些害羞得撓了撓頭,跟在男子後頭走進內室。“我這破地方,除了村裏的人,也就你還會過來了。”
“哼。”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屁股坐上床鋪。“蕭然我要睡會,你今天開課不?”
那青年,叫蕭然。他在梧州城裏開了個小學堂,一邊還負責教教村裏的小孩。學堂的是收費的,也是他的主要經濟來源。可這青年問的卻是他下午教村子裏孩子們的那課了,村子裏的他從不收費,反正就教那些小孩認幾個大字而已,隻是舉手之勞,平日裏收了村裏人送來的雞蛋蔬菜鮮魚便已經讓他汗顏。
他這邊正忙著尋找右腳上的鞋襪,聞言抬頭對占了他床鋪的男人微微一笑,臉頰兩邊隱隱浮現兩小酒窩。“城裏的早上要去,村裏的那些孩子得等下午左右才會過來上課,你睡吧,不會讓他們吵著你。”
“嗯。”黑衣的男子點頭,脫下外衣翻身而臥,沒一會又轉了頭過來道:“你也再上來睡一會,離天亮還有些時間。”
蕭然一聽,忙搖手搖頭。“不了不了,我床小,兩人擠一起你會睡不好。我正好去給你準備早飯……”
“我叫你過來,一起睡會。”男人原本已經閉起的眼聞言又睜開,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含著冷意瞟向蕭然。
蕭然心下一寒,隻得脫去那才係上腰帶的外袍,脫了左腳的鞋子,爬回床上,沿著床沿小心翼翼貼著那人躺下。
那男人這才合眼,翻身朝裏睡去,睡前不忘再多加一句。“你中午把我叫醒,午飯我要吃你下的麵條,加個雞蛋,別放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