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蕭然本來打算回房將這幾天裱了一半的一副字裝裱好,可才站起就被白燁又拉住。“走,陪我夜遊。”
“啊?”
“怎麼,和我就不願意了?”白燁睨了蕭然一眼,一邊走到門口接過拾二手中的燈籠,朝蕭然伸出一隻手。“不想和我去那院子探個究竟?”
白燁領著蕭然推開賈嵐院子那扇一動就吱嘎作響的黑沉木門,等蕭然也進了院子,反手將木門重掩上,然後拉著蕭然的手沿著□往裏走。蕭然對兩人交握的手感覺尷尬,才掙了一下便讓白燁握得緊了些。
“別亂動,暗,這花園都沒怎麼整過,小心絆著。”白燁說得底氣十足,反正天黑,蕭然看不見他笑得滿足的顏色。
兩人提了盞昏黃的小燈籠,從黑暗陰森的□直直走到了賈嵐居住的小樓門口。此刻那樓大門洞開,一層的幾個戶都緊閉著,而二樓倒是開了幾扇,不仔細看去,這幢朱樓像一隻張了口的妖異花精,層層疊疊的陰影平添的是哀愁。
蕭然遠遠站著看去,忍不住便是一歎。“這小樓造得真是漂亮,如今沒人居住放著任它破落,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白燁沒有蕭然的這些閑情逸致,提著燈籠左右邊打量邊道:“據說賈家也不是造了這院子的人,我聽討喜說,這兒早是前朝的一個將軍府邸,原來也就幾個院落,如今你住的還有其他幾個院子都是後來幾任房主擴建的。這院子便是初的幾個之一,蕭然,聽說東西長久了就會成精怪,又見你如此憐惜這朱樓,莫非你們那日聽見的便是此樓在歎息?”
蕭然不理他,跟著他往小樓入口走。“白燁,你不是說你煞氣過重,不管人鬼都不敢在你麵前造次麼?那現在和你同來又有什麼用處?”
“嗬,你是趕我走,想要一人夜訪這小樓?我是所謂啦,隻是怕你害怕,要不你自己上去看看,我去外頭等你?”白燁作勢就把燈籠往蕭然手裏塞,蕭然也是給白燁笑得心火冒,伸手就要去接,卻正好給白燁握住不放。
“我也沒說過來就一定得要見到什麼,隻是來看看情況。好了,你告訴我那天具體怎麼個情形吧,討喜是一說起當時就怕得要死,問他些具體的也都說不清,所以找了你過來。蕭然,聽見那聲響時,你們是在牆外的亭子裏吧?”
他翹起大拇指比了比牆外,蕭然想想,點頭。“嗯,初是唐兄聽見的,嗬,你們這類人耳力真的比我們好太多,後來連討喜都聽見了,我還沒聽著。”
白燁正走向牆邊的樹叢,一邊仔細查看著四周一邊不抬頭地笑道:“蕭然你要是想學武就找我吧,不敢說能把你教成絕頂高手,強身健體那還是沒有問題的——哎,討喜說你們後來進了院子,又聽見了歎息聲?哪兒聽見的呢?”
蕭然一邊回憶一邊後退了幾步。“差不多就是這兒吧,討喜一直抓著我們不讓我們走得裏頭,我和唐兄便是在這兒聽見的,聲音來源……嗯,還真的不好說,感覺像是這兒樹林裏頭傳來的,又像是那樓裏頭傳來的。”
白燁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意外的樣子。“嗬,若是不如此神秘兮兮,也不會嚇得討喜夠嗆了。”邊說邊從牆邊走了回來,將燈籠交給蕭然。“我去樓裏頭看看——哎,我晚上也能見物,燈籠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你拿著。你也別跟來了,在這兒等我就是,我保證馬上就回來。”
於是,蕭然提著個燈籠一人孤零零站在了那幢朱樓外。
夜裏有點起風了,蕭然覺得有點冷,忍不住就縮了縮脖子。這風,像是對著人脖子裏頭吹一般,透心的寒。
也不知道白燁在裏頭看什麼,都進去……好一會了吧?至今還不出來,蕭然想,其實自己真的在擔心他。
那人,挑著眉昂著頭說著自己煞氣重不會有事,可,這種事情是自己能隨口說的麼?蕭然想起說這話時白燁驕傲的眼角眉梢,唇邊流出一抹不自知的微笑。
怎麼還像個孩子似得。
也記得那人聽見他碰上這事時候的擔心,嗬,白燁,又不是你碰上,你嘴上沒說,可眼裏頭,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多久?你是在研究我是不是給狐精附體了,還是在查我是否有差池?
若,冷樓主像了我爹,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