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終(1 / 2)

楊丫丫的膝蓋果真沒幾天就好了,身體好了,心情又好,仿佛回到青澀無憂的年代,每天帶著子諤瘋玩瘋跑,二十幾年沒有過的開朗活潑。

夜,攬著子諤的小小身子入睡,總是一夜大眠酣暢無夢。晨起,睫毛微痛,睜眼,卻是子諤認真細數根數,看到媽媽醒了,子諤驀然綻開天真的笑容,如燦爛當空的太陽,晃得楊丫丫不由閉了閉眼,再睜開,嘴角不由自主翹起優美的弧度,心中瞬時溢滿幸福的感覺,輕笑著開口:“子諤,早呀。”

常常擁住子諤,便舍不得放手,直到子諤掙紮著,才驀然驚醒,放手,任他跑開。她才得到,就又要失去,相見無期,眼中全是他的身影,思念已刻骨蔓延。

如何克製著不去想那一天的到來,那一天也終於到來。

她是個不合格的媽媽,也不是個合格的女兒。再多的殷殷叮嚀,再充足的完全準備,終壓不住心內的彷徨無依。

晨光輕薄,灑在水麵上點點金光閃爍,狂風激蕩,刮動衣衫獵獵作響。

她在船下,最後擁住子諤,緊緊,緊緊,眼中有溫熱傾瀉,忍不住仍需忍,不想嚇壞子諤,不願傳遞一絲離愁的肝腸寸斷於他,小人不應識得愁滋味。抬首,已是笑麵嫣然。

紅姑拍拍她的手,低聲道:“放心。”

許風卓立船頭,紅姑牽著子諤的小手,轉身,兩道背影成為她最為濡慕的風景。子諤且走且住且回頭,每一眼竟都流露出淒淒的不舍。她隻能含淚笑著揮手。

海風鼓鼓吹動風帆,商船起航,她亦步亦趨,由慢至快緊跟,終於快跑狂奔也無法企及,狠狠摔倒在地,她匍身慟哭,不管不顧。

被隨行的侍衛攙扶起來,她噶然停止哭泣,默默上車,回營,不言不語。

夜幕降臨,帳內升起火盆,卻仍是寒入骨髓。她側身蜷曲於榻上,閉上眼睛,久久無法成眠。懷中仿佛仍擁著子諤,漂亮的眉眼,調皮的酒窩,仿佛睜開雙眼,便能夠看見。她慢慢睜開雙眼,入目,一帳淒涼,心突然悶悶的鈍痛,她咬牙攥拳抵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再閉眼,子諤高舉著小木劍,橫衝直闖進來,大大的笑容,可愛的歪著腦袋,:“媽媽,媽媽,陪我玩。”緊握的拳頭發了抖,她卻不敢再睜開雙眼,隻怕這短暫的幻境的美好被打破。

清淺的呼吸自背後靠近,錦被掀開,一絲寒意襲來。她驀然睜眼,轉身,乍起的希望在看到熟悉的英挺麵容後遽然消逝。強健的手臂攬過纖瘦的腰身,她被動地偎靠在姬百江的結實的胸膛上。“丫丫,睡吧。”她為這溫柔的四個字突然感動,一天壓抑的淚水再也無需忍耐,洪水般湧泄,口中低喃:“姬百江,姬百江,我想子諤,我想他。”

“很快,我們會在一起的。”

姬百江果然一諾千金,也許是他用兵入神,也許是黎國本已勢微,也許是安豐早一步的攻克崎常,長驅直入,然被阻於天險---黎河,雙方久持不下,形成隔江而治的局麵,經此拉鋸戰,黎國國力受損,而安豐軍戰線太長,原黎國南方窮山惡水,補給不利,倒為寮國撿了便宜。雲恭孤城無援,憑梁羿洌神勇無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終隻能飲恨沙場,血染黃沙,奮戰而死。雲恭城破,寮軍入城,秋毫無犯,葬梁羿洌。黎河以南,幾無抵抗。

春暖,夏熱,黎河再咆哮奔騰,也無法阻止寮國、安豐強強聯勢,浩浩湯湯,前赴後繼,展開一場搶灘登陸戰。相差懸殊的實力,驚慌失措的黎軍在李奕璠的帶領下,且戰且退,最終被寮國、安豐聯軍攻陷京都裕太,英雄末路,黎國皇帝攜皇室倉惶逃走。安豐軍強勢入駐黎國皇宮,肆意燒殺劫掠,是夜,慶功宴上,寮軍突襲,安豐領軍大將於溫柔鄉中被無聲無息斬殺,裨將偏將軍師謀士一幹人等,被生擒時,尚醉臥宴席,一場奪宮之戰幾乎兵不血刃。事後,安豐軍退,安豐以金銀錦帛交換俘虜,且稱臣於寮國,年年歲貢,淪為附屬之國。一場長達一年的征戰,最終以寮國的全麵獲勝,黎國滅亡,並入寮國,安豐臣服,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