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站在父親麵前,對他說道:“你且看著,我的命運,是掌握在我手中,而非被你擺布的。”說完,便不回頭的走了。
一年過後,他以狀元郎的身份站上了朝堂上,年輕、有才華、有抱負便是他最大的資本,很快便得到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先皇的賞識,他開始慢慢與父親站在敵對的方陣,太子登基後,父親因自己的擠兌離開了朝堂,卻是帶著笑離開的,他以為他勝利了,他成了鳳陽王朝最年輕的宰相,他的父親離開朝堂之後,便帶著母親歸野山林了。
他沒去看過他們,一句關心也沒有,兩年後,母親傳來父親病危的消息,他去到他們住的地方,那裏一徒四壁,很難有人想得到,當初權傾朝野的韓宰相會在這如此貧瘠的地方,這還是他那個高高在上,視門第比人命還重要的父親麼?他躺在破舊的床上,骨瘦如柴,看到自己,眼裏似乎閃過什麼。
他站在他麵前喊出幾年來第一聲“父親”,老人笑了,那笑是發自內心的,看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溫柔,對自己說:“奕兒,你來了。”
這聲奕兒,有多久沒聽過了?一下子傷感了起來,若沒有發生明娟的事,他和父親怎會是這樣?即使說不上多親厚,但也絕不會是如今這心態,不知該恨還是該愛。
他沒有說話,父親的手顫抖著伸了出來,將自己的手握住:“你還是恨我的吧?你恨我不要緊,隻要這宰相之位還是韓家的便好。”
聞言,他很是無力,權勢就那麼重要麼?可以讓人不顧一切的想去得到,他歎口氣道:“為了這滔天的權勢,父親您將兒子的摯愛與孩兒殺掉,您認為值得麼?”
父親搖搖頭:“我未曾後悔過,我韓家可以無後,但這鳳陽王朝不可沒有你這位宰相。”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他一直以為父親是為了那可笑的門第之見才會將明娟和老鏢頭殘忍的殺害的。
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父親繼而道:“你的才學,你的能耐比為父過之而不及,然而你卻無心仕途,若是尋常人家,我當然樂於見你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畢竟做父母的哪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可是鳳陽王朝開國以來,我韓氏一族皆是宰相,到了你這兒,自然也是不能避免的。
且不說別的,當年的太子之爭是知道的,若是先皇敗了,由當年的光王當了皇上,那麼他下手的第一個,一定是為父,他那人,若是生在亂世,那必定是一方梟雄,然不適合當和平年代的皇上,若是他上位,百姓必定會苦不堪言,而朝中大臣,真正能為民請命的有多少你也清楚,不管最終是誰做皇帝,在這皇帝之下的那人必須是真正為國為民之人,那樣才不至於讓我鳳陽王朝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這輩子,為父沒有做過什麼違心的事,我可以無愧於國家,卻愧對那鏢頭一家,但若非如此,又怎可激你入朝廷?豈能讓你有抱負?我雖不悔,卻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散盡韓家萬貫家財,就是企圖為我那未出世的孫兒積福,望他早日投生於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