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好不知道,夢裏的最後也沒有見他出現過。
即使心有波動,但懵懂感情已經在時間長河中慢慢衝淡。
楊語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他們家為什麼突然搬走嗎?”
曾美嬌想了想,“聽說他們家突然出事,好像是他爸爸去世了。”
楊語一愣,“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時生氣呢,恨不得把他的東西都丟出去,我們哪裏敢跟你說啊。”
“那....”
她記得搬家的時候,她將以前和趙羨有關的東西全部打包放好了,當時氣呼呼地要丟了。
曾美嬌笑了笑,“沒丟呢,我知道你寶貝著呢,說不定就什麼時候想起來了,放在小倉庫裏了。”
說著起身就要走,“我們去看看?”
“啊?”
媽媽還是說走就走的性子,比她灑脫多了。
楊語卻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手機,現在八點多了,她訕訕道,“有點晚了吧?這麼晚去二叔家不太好。”
“什麼二叔家,那是你家!”
曾美嬌打斷她的話,“我住酒店是為了躲清淨,不是不想回家!”
曾美嬌生怕將孩子養成了軟弱的性子,強製拉起她的手就出門了。
在水果店買了點水果,給二叔打了個電話,楊語趁他們敘舊的縫隙跑進了小書房。
小小的紙盒已經落滿了灰塵,東西不多,能保存下來的更少。
趙羨送的畢業禮物,一支嶄新的鋼筆她還未用過。
書裏夾著他們的畢業照。
在邊上,兩顆小腦袋靠在一起,楊語笑的很開心,趙羨揚著下巴斜眼望著她。
記憶中的時光都是帶濾鏡的,一旦加上回憶更是美好的不像話。
關於趙羨的回憶。
都是——
炙熱的,強烈的,明媚的。
塵封的記憶打開了門,陽光從樹影中投下,感受中帶著熱氣的風,又看到了他。
他站在消失的時間長河中,依然是如此耀眼,毫不吝嗇微笑,“你還好嗎?”
我很好。
楊語握著手裏的鋼筆,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回憶拉到了,某個盛夏的午後,兩個小身子趴在桌子上,“這題這麼簡單都不會嗎?我隻說一種方法!用抬腿法啊,每隻雞和兔都抬起一隻腳,不就都少了一隻了嗎?再都抬起一隻,不就又都少了一隻了嗎?現在,因為雞隻有兩隻腳,所以所有的雞都趴下了!隻剩下還有兩隻腳的兔子,就可以求出兔子了。”
“不是你哭什麼啊.....”
楊語幾乎都能想到他小大人般板著臉,不耐煩的樣子。
那是小學四年級,題目她其實會做,不知為何就想問問他。
他總有和老師不一樣的見解。
回憶冊子上有全部同學的留言,也包括他的。
他的字寫的很大,占滿了一整頁。
【把腦子裏的水倒了,抓緊學習,爭取配的上做我的朋友。】
“我”字用一顆五角星圍住。
楊語到現在都不理解,五角星代表的是什麼。
是像他一樣耀眼的人嗎?
後來呢?
後來趙羨失約了。
楊語等了一個暑假,他像人間蒸發似的。
關於他的一切,就像這個箱子,齊齊打包被丟在了角落裏。
被偷藏,被隱避,被不敢看見。
最後再也見不得光。
人總是後知後覺,那些許多想和你說的話,就埋在心間,咽在喉中,最後塵封起來。
那些濾鏡不是時光加上的,而是記憶中的你實在太好了。
在許多許多年後,楊語也沒忘記,她懵懂的年少有一個曾指引過她的少年。
她曾經為之遺憾的歲月,終於在今天劃上了句號。
她生命中曾出現過一個這般重要的人,如一顆流星照亮了她的生活,將她指導到正確的位置上,就再也消失不見,像是遊戲中帶著任務而來的npc,功成身退。
楊語曾耿耿於懷了多年。
她將鋼筆放進荷包,又將其他的東西和信封一起打包放好。
時光的微風吹過了,也留下了痕跡。
但人要往前走。
從雜物間出來後,二叔二嬸非要留她們吃飯,但媽媽還是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