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直到現在,張野也沒能完全習慣說謊,每次說謊的時候,他的心髒依然會有大概四五下猛烈的抽搐,就像小學二年級時偷看學校女澡堂洗澡被鍋爐房的瘸子撞見一樣——每次他都在一陣撒腿狂奔後麵如土色,有時還會跑丟一隻鞋,然後,這種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還會持續不斷地上演。多年後喝酒時,幾個特磁的發小都逗悶子說,流氓也分個三六九等,像張野這種打小生理心理發育都大躍進的主兒,絕逼是一先天性流氓,我等後天努力出來的就是比不了。
笑罵過後,張野總是會努力回憶那會兒到底啥情況啥感覺:似乎偷窺者不止他一個,他隻是隨大流,連發起者都算不上;究竟第幾次看才感覺到*是記不清了,反正一開始的好多次都沒有;究竟丟過幾次鞋,被逮住過幾次也記不清了,不過對瘸子的鐵拐棍似乎還有些印象……唯一記憶深刻的,就是每次心髒在胸腔裏左衝右突的感覺,那種犯錯後被人發現的後怕——似乎,那種後怕帶來的快感還超過了女人裸體帶來的身心愉悅。
多年後,犯錯變成了犯罪,後怕變成了恐懼,那種左衝右突的快感卻也變得愈發強烈。
也因為如此,在告訴身邊這個隻穿著一隻襪子的mm她很像自己的初戀時,張野的心還是照例抽搐了幾下,隻是不再和小時候一樣隨意改變麵部表情了。
女孩居然略帶靦腆地笑了,張野也笑了。他凝視著她的笑容,這實在不像一張迪廳裏煙熏妝的臉上應該出現的內容。
女孩長得不錯,準確地說,很漂亮——從臉蛋到身材到皮膚,美中不足的是左胸下方有塊瓶蓋大小的淺黑色胎記,再就是長期缺覺和化濃妝帶來的黑眼圈。不過,即使是這樣的身體,對於張野的吸引應該也不會太久——他從不缺女人,甚至不缺美女,身邊這樣的女孩他大約每禮拜都會遇到3,4個。
“一會兒你下去退房間,我打個電話辦點事,然後出去宵夜”
“不嘛,再躺一會兒吧……”女孩撒著嬌,把手滑向了張野的肚臍。
“一會兒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張野語氣淡淡的:“這是我手機號,悶了找我”。
其實晚上沒什麼事,隻是他從不習慣和這樣的女孩一起躺太久,覺得別扭,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太累了,從迪廳到酒店,從陽台到衛生間,他們足足折騰了13個小時,何況兩個人都“溜了果子”,鐵人也受不住。(注:“果子”是麻古的俗稱,毒品的一種,圈內人管吸食麻古叫“溜果子”,管吸食冰毒叫“溜冰”)
他需要獨自安靜地躺一段時間。每次溜完“果子”以後,他都會亢奮失眠,如果旁邊有別人,睡著更難。
這兩天不知道為啥心裏挺堵得慌,已經兩天沒上班了。
和女孩分手後,張野找了輛常坐的黑車,漫無目的地繞著東三環轉了半天,最後師傅問到底去哪兒,他想了半天,說要不還去新街口的JJ吧。
JJ差不多是北京最元老的迪廳了,具體哪年建的不記得了,反正張野記得他和小七那幫人初二就開始跟這兒廝混,跟場子裏各色工作人員熟到不行,帶人進門都不用買票。早些年JJ的管理還沒有現在這麼規範,保安基本上都是擺設,小痞子們打架鬥毆爭風吃醋的事兒時有發生——西城是北京中學中專最多的區,新街口這片兒更是魚龍混雜,2004年上半年還出過2死1傷的命案,下手的那哥們就是張野他們學校的,比他和小七高兩屆,還一起吃過飯。
剛一進門,張野就瞥見了正在跟一小太妹套磁的癩子——他是這兒的老服務生,跟他們一撥人都倍兒熟。
“他們人呢?”張野隨口問著癩子,兩眼則趁機給小太妹做了個“全身檢查”,脫鞋大概170的個兒,身材能有9分,缺陷是膝蓋有點黑,臉上煙熏得太厲害,昏暗的燈光下隻能看出五官配合不錯,皮膚嘛,估計得卸了妝才知道。
“老地方,二樓右手邊最裏麵那間。”
“美女,聽到了吧,右手最裏麵那間,上來一起high吧?”張野瞅了瞅小太妹打量自己的眼神,知道有戲,趕緊送了個秋波。
“你丫真畜生,我先認識的妞都下手,太不夠哥們兒了,”癩子笑罵著。
“一會兒吧,我先在下麵轉轉,”小太妹淡淡地回應著,沒明確答應,也沒拒絕。
上樓前,張野又回頭瀏覽了一下小太妹的背影,“別說還挺像,除了發型”。
推門進去的時候,剛巧對著小七那肥大的屁股——小七本名叫王旗,是個矮胖子,踩幾個板凳或者按比例放大一半估計就是個中國版奧尼爾。別看他長得胖,動作卻一點都不笨,小學跟張野一塊兒偷看女老師洗澡那會兒,就屬他跑得快,初中高中打群架時也是一把好手。這會兒他正光著膀子,摟著一個黃毛胖妞搖著那顆大板寸頭,嘴裏含著根棒棒糖,半邊側臉滿是陶醉,乳下到腹部延綿著n個“救生圈”。
“把手舉起來,警察!”張野一個箭步上去,從背後把小七摟了個嚴實,他比小七高了一頭,下巴正好頂在小七的天靈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