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能不能,是想不想忘記。”寧遇抖了抖衣裳上的雨水,苦笑,“那些回憶太美好,我舍不得忘記。”
寧墨靜默,站在那裏,眉眼清冷,似乎也意外的沉入一片回憶裏,而他的手似乎握著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救命的稻草,抓著不放,也不願放開。
“寧墨,你又抓疼我了。”安稀北小聲的叫,寧墨回頭,盯著她,似是要將她一下子吸入到眼睛裏,吸入屬於他的那片回憶裏。
“是啊,那些回憶太美好,我舍不得忘記。”他的手從她臉上輕輕的撫過,像羽毛一般輕盈。
安稀北也站立不動,似乎想從他今天異常的眼睛中發現些什麼,或者是想深入他的回憶裏,探究些什麼。
可寧墨從來不是個可以讓人研究的人,轉瞬即過的情緒消失,換上他那依舊迷死人的笑意。
三人在那裏渡過一個愉快的下午,出來後依舊細雨蒙蒙,雖然潮濕,但卻洗滌了人世許多的塵埃。
一把傘下,兩個人並排,手拉手,沉默的氣氛中,安稀北忽然問,“你三叔好像是刻意躲在這裏的吧?”
“嗯。”雨點在傘上輕輕的敲擊,寧墨的話也如雨水般帶了點憂傷。
“這裏以前是我三叔跟三嬸相遇的地方。後來我三嬸走後,他就特意選擇了這裏,作為自己的歸宿。”
安稀北一驚,原來這個邋遢的男人,還是個多情種,不由的感慨,“他說的不想忘,是不是不想忘記你三嬸?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纏綿緋惻的故事?”
寧墨停下步子,“小北,我跟你說過,本來祁遠是我三叔一直在管理的,隻是後來我三嬸走後,我三叔就心灰意冷,無心再管理公司事務,所以才由我爸爸接手。”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可以頹廢到隻顧喝酒,無人打理公司的地步,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深愛?
那麼,今天寧墨帶她來這裏,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問,“你為什麼忽然想帶我來這裏?”
“安稀北。”這是寧墨的聲音,原本冷徹的聲音裏喊這個名字的時候,竟會是如此的繾綣。
“安稀北,我隻是想告訴你,別輕易離開一個人,或許你離開後,那個人,也會因此而變成三叔的樣子。”
安稀北愣在那裏,原來這個男人兜兜轉轉,隻是想讓她不要輕易的離開,該是進入了一種病入膏肓的愛情絕境了吧。
安稀北抬起頭,用手捧著寧墨的臉細細的瞧,像是說此話的人是如此陌生,不像是她認識的寧墨所會講出的話。
他從來都是個騙子,先是騙走了她的吻,後來又騙走了她的心,到現在又騙得她折損了羽翼,失去了離開的動力。
反正,這樣的騙局還有很多,她也不在乎再被騙上這麼一次了,傻就傻吧,傻到無可救藥也就不會心痛了,痛到無可利用的時候也就死心了。
安稀北第一次主動去抱他,然後緊摟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在傘下慢慢的走。
就這樣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安稀北數著步子,聽著雨聲滴答滴答,數到一百步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不再逃婚,這一世也不再離開寧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