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機,想給寧墨打個電話,但拿起,又放下。
轉身招了輛計程車,直奔最近的天泉寺。
蒼翠山間的一點,一間寺廟隱約其間,聽說這裏的住持是個很懂禪法的人。
她跪在佛前,以為心誠則靈,抽出一支,遞給主持,原本坐在解簽的住持眸中有微光閃過,隻是一瞬,便道:“是支中下簽,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
安稀北神情卻是肅穆,看起來竟是有幾分沉重,“主持,這應是下下簽吧?泉幹涸了,魚處陸上,再怎麼相濡以沫,也終是難逃一死。”
老主持微笑,望著她那張年輕但又心事沉重的臉,“這世間有多少人真正明白相濡以沫的意思?就像你們年輕人的情愛,若熬不過生活的折磨,倒不如早早相忘於江湖吧。”
安稀北唏噓……
相忘於江湖?她怎麼能甘心呢?
那麼多年的感情與回憶,就算再怎麼不美妙,她也想抓在手裏。
回去的路上,她將手中的簽文撕成了點點碎片,隨風散於塵埃之中。
買了菜,回到家,她圍起圍裙,下廚房,熱氣汩汩中,玻璃窗上結出了細碎冰花,開始慢慢融化。
手機短信提示音,是寧墨發過來的短信,“我聽說了醫院的事,你沒事吧?”
“沒事,安心工作,等你回家吃飯。”僅僅是回了一條短信,她就輕輕的笑了。
此時的寧墨根本不在祁遠,而在安寧醫院蘇雪兒的病房裏,剛剛外麵發生的一切他沒有出去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崇明進來,脖子還有點歪,但並不影響他的思維和敏捷的動作。
“少爺,如你所料,衛子欽出手殺了莫琳……”他依舊一副謙躬的樣子。
寧墨看著病床上依舊沒有蘇醒跡象的蘇雪兒,輕歎口氣,“都拍下來了?”
“拍下來了。”崇明又說,“動手的是衛子欽的手下,小甲……此人已經被我們抓了起來。”
寧墨垂眸睨了崇明一眼,“很好,將錄像和這個人一起交給警察局。”
“是。”
顧長安那會兒隻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當初放走莫琳時,衛子欽沒有想到自己的夫人會插上一腳,暴露了莫琳的行蹤,導致莫琳直接落入了寧墨的手裏。
以衛子欽多疑的個性,他自然害怕莫琳落入寧墨的手裏轉而將他告上法庭,一條綁架的罪名他可承受不起,不得已,他隻能派人出手除掉莫琳這個禍害。
可他完全沒想到,寧墨會給他來上這一招,早就設伏將他手下對吊燈動手的畫麵全部拍攝了下來,就連小甲也落入了寧墨的手中。
真真是一出好戲,借刀殺人,而這把刀,也徹底的鈍了……
寧墨回來時已是夜色輕攏,雪色滿天的時候。
回來時就看到安稀北站在長廊下,對著外麵的梅樹,正架著畫架在畫梅。
寧墨故意放緩了步子,從後麵輕輕的擁住她,風雪稀稀鬆鬆地飄飛在深色幕空。
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幾分淡淡的梅花的冷香。
安稀北笑,指了指畫架,“嗯,看,我畫的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