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份量卻是很重,讓白禦行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
電話一下子就沉默了,沒過多久,安稀北就聽到了那邊傳來流水般的琴聲,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娓娓的唱,“你知道嗎?我習慣每天遠遠的看著你的背影,我習慣每天在夜裏想著你入眠……你知道嗎?我已經習慣一個人呆在空蕩的房間,喝一杯咖啡,看你的照片……”
白府裏,到處都是流水般的琴聲。
唐翳靜悄悄的朝向白禦行走過來,她已經聽到不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對於她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
他的一隻手緊握著手槍,卻在輕柔的唱,歌聲中充滿無奈,酸楚,與心痛。
電話的另一頭,安稀北的眼睛一片濕潤。
耳畔琴聲綿延細膩,歌聲動聽幽揚,仿佛是他的目光延伸所能及的一切,在溫柔的看著她。
“稀北……這是我最後一次說愛你了……以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你的禦行哥哥了……”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臉上笑得妖孽,話語卻越說越涼,然後夾雜著一聲槍響,又歸於沉寂,唯有那頭的琴聲依舊,好像人心上的一切悲苦和傷痛也被這樣的琴聲給消去了。
“禦行……”安稀北的手機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然後瘋了一樣的朝外奔去。
白府裏,安稀北過去時,白禦行已經死了,正仰躺在沙發上,而他的邊上,唐翳正緊緊的摟著他,太陽穴處鮮血橫流,也同樣沒有了呼吸。
這個愛瘋了的女人,選擇了與白禦行一起,以死亡的形式,永遠的長眠在了一起。
有警察陸續的進來。
安稀北腿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臉上淚水縱橫交錯。
寧墨凝神看著她,將她拉了過來,摟在懷裏,手摩挲著她如雪的肌膚,“別難過了……”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抹了抹淚。
寧墨將自己的手機拿給他看,“他在死前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告訴我稀楠在某個小區101室,讓我們自己去帶他回來。”
安稀北沒說話,大廳裏人來人往,陪伴著她的沉默。
茶幾上,擺放著一本白禦行的日記本,安稀北輕輕的走過去,她望著那深紅色封麵的厚厚筆記本,忽然莫名地心生出一絲膽怯,想伸手,卻又一次次縮回。
寧墨的電話響起來,是崇明的電話,“少爺,白喬之跑了。”
“其他人呢?”寧墨問。
“一網打盡。”
“繼續找白喬之,不能讓他逃到國外去。”
“知道了。”
才掛斷電話,白府的大門便被啪的一下打開了,白喬之落魄的身影出現在了白禦行的屍體旁。
“禦行,我的兒啊……”白喬之也不顧周圍的警員,一下子就撲到了白禦行的屍體旁。
屋子裏,看上去一切都未變。
但又……早已物是人非。
沒想到還沒過多久,玫迪的臉上纏著紗布,被人抬著進來,一進來就從擔架上滾了下來,她向著白喬之爬過去,揪住了他的頭發,“你……你賠我的兒子,賠我的女兒……”
白喬之卻像雕像般忽然就不動了,由著玫迪打他罵他,甚至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卻像癡了傻了一樣,呆呆的盯著地上四處可見的斑斑血跡。
麵對玫迪情緒的崩潰與失控,有警員上前將她推至一邊,又對白喬之亮了亮證,說,“白先生,你被捕了。”
白喬之看了他一眼,先是低聲嗬嗬地笑,然後笑聲越來越是響亮,越來越是恐怖。
白喬之瘋了,整個白府,一派支離破碎。
……
遠處,是昏黃的路燈連成一線,蔓延向不知名的遠方。
近處,安稀北手裏捧著那本白禦行留下來的日記本,蜷縮在窗台上,黑發順著肩膀垂下去……
安稀北側著腦袋,出神,神色中,滿溢著憂鬱。
寧墨坐在她的身邊,眼光瞧了瞧那本日記本,說,“你不翻開來看看?”
“還是不了吧。”安稀北丟下日記本,閉了閉眼睛,“寧墨,我累了,好想睡覺。”
“嗯……”
寧墨知道她的心事,但並沒有追問,隻是將她輕輕的抱起,安放在床上。
事實上,東方,天將晨曉。
安稀北的身體顫抖著,做了一個又一個的惡夢,直到從高檔的蠶絲錦被中驚醒,一身的汗,她看了看邊上的寧墨,睡得很沉,她下床去洗了個澡,坐在露台外的沙發上。
沒一會,寧墨也醒過來,吩咐裴媽做了一碗麵,一個黃燦燦的煎蛋,還有一杯恰到好處的牛奶,端過來。
寧墨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坐在她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