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串珠淚自葉簪的臉頰滑下,落在地上,摔成無數碎玉星屑,王遙輕輕撫mo著她柔滑如緞的長發,柔聲問道:“你做什麼夢了?”
葉簪哽咽道。“我……我忘了。”
“那你哭什麼呢?”
“阿遙……你說,我們真的有前生今生麼?”葉簪昂起螓首,雙眸已經哭得通紅,盈盈的淚光之中,她隻覺得王遙的臉變得模模糊糊的,就好似自己身邊的這個少年不是實物,而隻是一個不應出現在此間天地之中的虛影。
可貼著的那溫暖的胸膛卻又分明正提醒著她,無論如何,他終究仍是來到了這個世間,進入了自己的生活之中,甚至,似乎已將自己這一生原有的軌跡悄悄的改變了。
所以她幸福而又感激。
王遙聞言沉默片刻,旋臉色木然的輕歎一聲,道:“自然是沒有的,那什麼前世今生,神仙妖怪都是大人用來唬小孩兒玩的。簪兒,你還是別胡思亂想的好。這下你受傷不輕,雖然方才大夫說你身子應無大礙,但你還是好好靜心休息一下罷。”
葉簪緊緊的攥著王遙的手,掙紮著不願放開,“那你會走麼?”
王遙微微一笑,拍了拍葉簪淚痕處處的俏臉,道:“不會的,你就安心睡罷,我就在這兒陪著你,哪也不去。”
葉簪低頭道:“其實……其實你若有事便去罷,我說著玩的,我一個人也不打緊。啊,是了!”她倏地又抬起螓首,“我們此刻還是那姓黃的家裏邊兒麼?”
“嗯。”
“阿遙,我們快些離開好麼?我……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
“好。”王遙微笑道,“你休息吧,等你好些了我們便走。”
“那,那我便再睡會兒,背上真的還有些痛呢。”葉簪慌慌張張的道,“阿遙,我方才是說真的。你若是有事,便不用陪我了,我一個人也不打緊的!”說完,她滿臉正經的一骨碌躺了下去,把薄薄的被子拉在身上蓋住,隻露出一張小臉,雙眸也闔了起來,竟似乎真是神乏體困極了。
隻是,她的左手不知何時卻已是死死的抓住了王遙的一方衣角,那模樣,隻怕便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別想讓她將手鬆開。
王遙輕輕的歎了口氣。其實直到此刻,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隻是,他的心智曆來堅忍之極,便若他能毫不猶豫的拋棄心中的憐憫,斬盡一切他所認為的應斷之緣一般,此刻他心中那一絲半點的彷徨也是稍縱即逝。
他既然選擇了不殺葉簪,那麼日後無論是劫是緣,釀成的是苦酒還是甘果,他皆會揚眉以對,無怨無悔。
而便在王葉二人各自悱惻低徊之時,在離他們數個庭院之外的知客堂內,卻又是一番風起雲湧。
“少爺呢?”黃哲端皺著眉頭,坐在大堂正中的檀木椅上,對著麵前恭恭敬敬的一個矮小漢子道。卻見他獐頭鼠目,錦衣皂帽,卻正是那位去找葉天報喜的周管家。但此刻他全然沒有了在葉天麵前那般揮斥方遒的威風,低眉順目得仿佛換了一個人般,恭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