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檔:“就是這樣,不應該把這兩件事兒看作一體,殺人是殺人,處理屍體是處理屍體。殺人代表著暴力本身,而處理屍體則意味著別的。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處理屍體本身才是他情感的表現。”
我:“你把我說糊塗了,你的意思是他有戀屍癖?”
搭檔:“不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說,處理屍體這個事兒的結果,而不是心理。”
我:“結果?處理屍體可以避免法律責……啊?難道你是說……”
搭檔露出一絲笑容:“再想想。”
我仔細理了一遍這句話,然後望著搭檔。
搭檔舉起手裏的錄音筆,又放了一遍剛剛的錄音。
仔細想了一會兒後,我終於明白了:“我懂了……你指的是……他提過是被奶奶帶大的。”
搭檔點點頭:“正是這個,我忽略的正是這個。”
我:“嗯……這麼說就合理了。”
搭檔:“是的……”
我:“安全起見,還是確認一下吧。”
搭檔:“當然,不過,就是不確認,也基本可以肯定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原因。”
我:“那催眠的重點不應該是夢本身,而是他沒有父母後的心理,對吧?”
搭檔:“非常正確。”
我:“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搭檔重新把雙腿翹在書桌上:“是啊……兜了個不小的圈子。”
中年男人第二次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一周後了。
搭檔:“又做那個夢了嗎?”
中年男人點了下頭:“有一次。”
搭檔:“還是……”
中年男人:“對,這次是分屍後分別封在水泥裏……”
搭檔:“那個……我能問一下你小時候的情況嗎?”
中年男人:“好。”
搭檔:“你父母對你好嗎?”
中年男人:“都很好。雖然他們經常吵架,但都是關起門來,不讓我看到,而且他們並沒把氣撒到我身上。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甚至以為他們是開玩笑。”
搭檔:“你母親有外遇的事兒,你察覺到了嗎?”
中年男人:“沒有,我那時候還小,傻吃傻玩兒,什麼都不懂,都是後來我奶奶告訴我的。我媽對我可以說是溺愛,我記得有一次我跟別的孩子鬧著玩兒,把胳膊蹭破了好大一塊,我媽就帶著我把那個孩子和孩子的家長一起打了一頓。”
搭檔:“這麼凶悍?”
中年男人笑了下:“對,她就是這樣一人。所以你可能想象不到她細聲軟語跟我說話的樣子。”
搭檔:“你父親呢?”
中年男人:“在我印象中,他不怎麼愛說話,他喜歡我的表現不像我媽那樣摟著抱著,而是陪著我玩兒,坐在我身邊陪著我看書,看動畫,隻是陪著,不吭聲兒。”
搭檔:“在出事之前,你絲毫沒有感受到家庭不和氣氛?就是冷戰那種。”
中年男人想了想:“我不記得有過,可能是沒留意過吧?沒什麼印象了。”
搭檔:“出事後呢?”
中年男人停了好一陣兒:“之後一切都變了。”
搭檔:“不僅僅是經濟原因吧?”
中年男人:“嗯,很多人都會對我指指點點地議論……可是奶奶一個人帶我,經濟能力有限,又不可能搬家或者轉學。雖然小學畢業之後讀中學稍微好了一點兒,但是居住的環境改變不了。所以基本上……還是會被人指指點點。奶奶有時候夜裏會抱著我哭,直到把我哭醒。奶奶會跟我說很多,但是當時我不懂,就隻是跟著哭。”
搭檔:“她……還在世嗎?”
中年男人:“去世了,我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去世了,為此我還休學了一年。”
搭檔:“你還有別的親戚嗎?”
中年男人:“出事兒後,外公和外婆那邊和我們就沒有任何聯係了,也許那邊還有親戚吧。但是沒有任何往來,所以也就不知道……”
搭檔:“你父親這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