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別之後,我沒有再遇見過她,可是也因為有那麼一日的記憶,這一整個暑假我並不全算是孤單的。
開學後,宿舍裏趙思五的東西早已不複存在,我跑去教導處問才得知,趙思五已經辦理退學,那一刻我隻覺得心寒,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算做是他的朋友,可是這樣的大事,他竟也不知會我。
在圖書館,陳安樂抱著一疊書坐到我身邊。
“陳安樂,趙思五退學了。”
陳安樂先是一驚,然後歎口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我不可置信的問:“你不是喜歡趙思五嗎?”
陳安樂似乎是覺得我的話有點莫名其妙,她驚訝的望著我,然後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我從未喜歡過趙思五。”
我仍不死心的說,“你那樣照顧他。”
陳安樂突然笑了,她說,“因為他是你朋友,麻煩幫我把這些書還回去,謝謝。”
我怔怔的看著陳安樂的背影,好半天,我才明白過來,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我再傻也能明白陳安樂那句話的意思,這下,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苦笑的搖著頭。
回到宿舍的時候,發覺有人在往裏搬東西,我知道是新搬來的舍友,就衝他打招呼。
“傅博文。”那人叫我名字。
我看著他,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來這個人。
“我叫譚樂清,高中和你同校。”
我淡淡的笑著,幫著他把門外的東西都搬進來。
“於鬱可還好嗎?”他轉頭問我。
“誰?”我一下子愣住了。
“沒什麼。”他沒有繼續在問。
於鬱可這個名字很久都沒有人和我提過了,我借口出去打籃球,從寢室溜出來。
我走出校外,一路漫無目的的走著,在公交站牌的時候,我發覺對麵有個人的樣子很熟悉,我走過去,才發覺是趙思五。
“趙思五,真的是你。”
他沒有抬頭看我,此刻他正蹲在一家餐廳門口,刷洗著一疊又一疊的盤子。
“你為什麼退學?”我蹲下來問他。
“你走。”他甚至沒有抬頭看我。
我走進餐廳給老板一百塊錢,我說:“幫你刷盤子的那個小夥子,借我一下。”得到首肯後,我再次走向趙思五,我用力把他揪起來,“走,跟我走。”
趙思五扔掉手中的盤子,甩開我的手,他向另一邊跑去,我緊跟著他跑到一個巷口,他氣餒的掩著臉,他說:“傅博文,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我求求你不要再來找我。”
“你不應當荒廢你的學業,你簡直對不起你的父母。”
“你這樣有錢人家出來的公子哥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趙思五的這句話讓我氣急,我瞪他一眼,“起碼我不會自暴自棄。”
他跌坐在地上,隻是傻呆呆的望著天,他對我說:“對不起。”
我歎一口氣,走到他身邊,“起來說話。”
他依舊掩著臉,“傅博文,我真的沒臉見你,借你的錢,我現在沒有能力還,我當初不該不聽你的話。”
“先起來。”
趙思五從地上站起來,他依然在哭,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竟被逼成這樣。
“現在也好,起碼你看清了那個女人。”
“不要這樣說,其實沫沫是個好女人,她不願拖累我,所以才走了。”
可憐的趙思五同學,被那個女人毒害得如此之深,現在這個時候還在為那個女人說話。
“回學校上課去吧。”
“什麼?”趙思五看著我發愣。
“你的學費,我暫時替你墊付,還有你欠的債,我也暫時替你還,等你賺錢之後,要記得全數還給我。”我惡狠狠的瞪著他。
“傅博文,我…”
“不要和我客氣,我現在全當一筆投資,你放心,我會收利息的。”說完話後,我頭也不回的走出巷口。
趙思五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憨人,大一開學的時候,我曾在校門口見過他爸,他爸看起來至少有六十多歲,還挑著擔子,裏麵棉被,書籍什麼的一堆,我總以為這種情景都是記者虛擬出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窮苦的人,一雙鞋子打滿補丁仍然舍不得換掉,我知道趙思五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既然我有這個能力,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