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領律的決議室出來，幻夢便把一把鑰匙扔給了芙絲婭。
“哥？這是？”芙絲婭不禁問。
“你的住處的鑰匙。”幻夢簡短作答。
“怎麼是公寓啊……”芙絲婭的語氣中有些不滿。
“我能想著給你留一間房就不錯了……”幻夢衝她翻翻白眼。
“那你住哪？”芙絲婭不禁問。
“居民樓。”
“什麼？！”芙絲婭當即暴起，“咱家的三層洋樓呢？！”
“拆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城市重新規劃嘛。”
“我……！”芙絲婭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處發泄。
“哎呀，生活條件是差了點，但是也還算能住人嘛，不虧。”幻夢倒是看得開。
“呃……你就這麼對待你妹妹？”芙寧娜搖搖頭——這人怎麼那麼不靠譜？
“不然咧？讓她住旅館？”幻夢聳聳肩。
“芙絲婭，要不然……你還是來我家住吧？”芙寧娜並沒有理會幻夢。
“那算了，我還是識趣的。”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兩人。
“咳！咳……咳！”幻夢不住咳嗽著。
“什……什麼意思啊？”芙寧娜也不是沒聽懂，但她就是不願承認。
看著互相裝糊塗的兩人，芙絲婭直搖頭，最終，還是打算——
自己先走，不理他倆了。
這種事啊，還得是讓兩個人有私人空間的好。
幻夢和芙寧娜認識的時間非常久了。
準確說來，是在五十六年前就認識了。
芙寧娜偷偷瞥了一眼正在背著手的幻夢。
和五十年前一樣，一旦自己偷看他一眼，他立馬就能回過眼盯住她。
自己也是和五十年前一樣，不爭氣地背過身去，臉頰也微微發燙。
幻夢搖搖頭——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但是在芙寧娜心中，她卻在心中發覺了一絲異樣。
這是對於……幻夢特有的一絲異樣。
五十餘年前，在自己剛剛退掉神位，迷茫著不知所措之時，是他慢慢給她指引，緩緩引導她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在那段日子裏，幾乎所有人都對她懷有一種愧疚，但是……卻又無所回應，隻有他，沒有了那種愧疚，卻默默給予她以回應。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該如何定義，但是……
自己心中卻又有一絲靈感，定義這種感覺的靈感……
那是自己五百餘年來演出的戲劇給出的一個可能答案。
“愛情”。
她也不確定，所以，在心中，她才默默加上了一個雙引號吧。
“哎！哎！！”幻夢在芙寧娜眼前揮揮手。
“啊？啊！什、什麼？”芙寧娜緩過神來。
“晚上十點了啊，你該回去睡覺了。”幻夢斜眼看向她。
“那……你送我回去？”
“像五十年前一樣？”
“嗯，像五十年前一樣。”
“那……走吧？”
“嗯，走吧。”
兩人肩並肩走著，芙寧娜抿著嘴看著地麵，幻夢則是仰頭看著天。
楓丹廷作為一個大都市，光汙染早已遮住了星光，若不是為了防止它繼續惡化，楓丹廷和楓丹分理區聯合製定了強製關燈法案，那連月光都會遮住。
兩人默默上了地鐵，一陣風馳電掣，從城西來到城東。
離芙寧娜的家還有一小段路。
兩人在路上走著，沉沉又默默。
來到了芙寧娜的家門口，她終於開口：“那個……幻夢……今天晚上……熄燈那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