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身價
隨著聲音,門簾被掀起。
一個十五六歲,眉眼漂亮的仿佛畫中人般的少年跨步邁入屋中,先給坐在炕上的楚老夫人行了禮。才複又抱拳:“姐夫。”
“天祿?”天祿,小四爺楚曄的字。
楚曄點點頭,神情稱不上冷,可絕對也稱不上熱情,他隻是禮貌的看了看謝年,然後便望向炕上一臉不解的楚老夫人。
“時候不早了,母親還是早些安歇吧。我與姐夫有些話講,怕擾了母親,便去我院子中敘話。”楚老夫人自然是想聽一聽楚曄的話的,可是想到自己已經應了此事由小兒子聯袂解決,最終隻得淡淡點了頭,她知自己今日逾越了,寶姐兒事和謝年這般爭執己是丟了長輩身份。
隻是萬事都可以相商,接謝珂一同回建安,沒有絲毫商量餘地。
謝年和楚曄告拜別了楚老夫人,楚曄當先出門而去,謝年微一躊躇,跟上了楚曄的步子。
若說在楚氏論起和誰相熟,無論怎樣排也排不到楚四爺這裏。
謝年曾親自登門求親,那時接待他的便是楚大爺,親事定下,他逢年過節會來楚氏拜會,也都是楚大爺和楚二爺做陪。對於楚家兩位小主子,委實不算熟悉,每次他來,這二位不是出了門便是去訪友。
雲霓聞言,總是搖搖頭。
道句‘紈絝子弟’。想到妻子雲霓,謝年覺得便是連邁動步子的勁兒似乎都沒有了。
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不相信雲霓竟然真的離他而去了。
不會的,她隻是氣他,所以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至於那被冰塊鎮著的‘人’,一定不是她,一定。
怎麼會是雲霓?
謝年悔,如果早知上一次分別即是永別,他如何還和與她置氣,別說趕走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便是讓他這一世再不看旁的姑娘一眼,他也一定點頭,隻要她開口,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她本就重病,他怎麼還能火上澆油的寫了那樣一封信,怎麼還能忍心在信中痛斥她蛇蠍心腸。
怎麼能?
“姐夫兒,想起姐姐了嗎?”楚曄突然間開口,直驚得謝年步子一亂。隨後在楚曄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中,不由得點點頭。
楚曄微微勾了唇角。“……晚了,姐姐己死,此時恐怕早己過了奈何橋,飲下了那孟婆湯。下一世,必不再記得姐夫了。”楚曄說話的語調很緩,調子也很溫和,可這話聽在謝年耳中,卻如同心在被刀一下下淩遲。
“雲兒……最後都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姐夫這問題委實好笑,姐姐最後死的時候呼吸不暢,連口氣都吐不出,還能說些什麼?”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還不足以讓謝年構思出那幅慘狀,楚曄繼續道。“在接到姐夫來信前,姐姐本來己經不吐血了。吐血姐夫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就是心中有鬱結,咽不下,便隻能吐出來,可是這血也是有限的,吐的多了,人自然就衰弱。再經由姐夫這家書一激,想要保命都難。”
謝年不僅是舉步無力了,便是呼吸,似乎也開始不暢起來。
其實心裏隱約知道此事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可是心中總是有幾分僥幸的,總認為妻子的亡故並非全因自己……可楚曄的話打破了謝年的自欺欺人。
謝年腦海中不由勾勒出那樣一幅畫麵。
繡著寶相花的鮫絲chuang幔下,瘦弱的妻子悶聲咳著。有血色漾過她纖細的手指……她的另一隻手中握著他寫的‘家書’,瞬間,滿目的期盼變成絕望。
“四郎,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楚曄輕飄飄幾句話,己經讓謝年無法接受。
楚曄心中鄙夷,覺得自己這姐姐眼光委實算不得好。明明是楚氏嫡女,上門求親者可謂是趨之若鶩。可她卻偏生選了這謝年。
謝年有什麼好?
謝氏嫡子?楚氏可並不輸謝氏,所以不必‘高嫁女’。
長相俊朗,玉樹臨風的男人比比皆是,便是望川,容貌賽過謝年的便不知幾何。
文采風~流?
在他看來是人風~流吧。
追究過去的事己無用,便是此時要了這謝年性命,也終究換不回長姐的性命。楚曄不會做這樁賠本的買賣,何況……這謝年尚有一處可取,那便是他與長姐生出了小丫頭。
便是看在小丫頭的麵子上,他也不會為難謝年。
他想要帶回長姐回謝氏安葬,他不會阻止。可他若想帶走寶姐兒,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本以為這謝年有膽子弄房外室,一定是個虛偽做作之人,可楚曄不過幾句話,己激得謝年潰不成軍。楚曄心中不由得有幾分無趣,想著快些料理好寶姐兒之事,還是讓這謝年快快離開望川,他便是見一見謝年,都覺得平白的壞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