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可不知道自己隻是覺得與其讓謝玉眼巴巴的望著,倒不如送了她幾件。
她是了解謝玉的,知道她心事重,她的好心在謝玉心中,便是施舍……讓謝玉整日看著,即舍不得棄,拿著又覺得被看低了。這樣的煎熬前世幾乎伴了她半生,如今她算是小懲大戒。
前世的事她己不打算和謝玉清算,何況今生一切未發生,也著實無法清算。
隻要謝玉不再像前世那般招惹她,她們便是井水不犯河水……隻是沒想到陰錯陽差幾件首飾落到謝老夫人手中,而且自己還險些被謝老夫人誤會她是個嬌奢無度的。
好在小時候有意在程嬤嬤麵前造勢,今日程嬤嬤才替她開脫。
當天傍晚謝年回府,程善才便將謝玉來訪之事實言相告,謝年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晚膳後來探望謝珂。
父女兩個便擺了張小幾在院中,沏上一壺清茶,茶香氤氳,氣氛十分融洽。謝年先開口問了謝玉來訪之事,謝珂便把自己對謝玉所說之語一字不差的告訴了謝年,自然送出幾件首飾之事也未隱瞞。謝年點點頭,並不在意幾件首飾。
又沒賞了外人,同是謝氏女。何必分什麼彼此……不過對於謝玉到來的用意,謝年心是還是有幾分怒意的。
自己的母親寧願聽信讒言,也不信他。
現在又何必來打探……他就是要謝珂大大方方的留在新宅子裏,不僅如此,他還在大張旗鼓的給女兒慶生。
女兒六歲的生辰始終是他的遺憾。
他原本答應女兒定然要讓全建安的百姓都知道他謝年如何chong女……不想等這個生辰,卻足足等了七年。
也許是今晚夜色太過美好了,也許是七年時間,謝珂父女都累了。總之在謝年提起那段往事時,謝珂並臉上神情未動,甚至在謝年訴說其中的過往時,謝珂還微微頷首以示鼓勵。
謝年終究將憋在心中七年的話說了出來。
他說的很痛快,也很痛苦。七年啊,足足二千多個日夜,沒有知道他這兩個多個日夜是如何度過的,他沒有一日不想亡妻。可是陰陽相隔,便是思念成癡也終究無法,她甚至未曾入過他的夢,他知道妻子怪了他,恨了他。可是……“寶姐兒,我當時是真的一時好心,這才救下了那姑娘。至於之後……確實是爹爹鬼迷心竅,你母親怪我怨我也是應當,可便是再怨再恨,她又為何折磨自己?便是天大的恨意,她也不該舍下你,這是父親始終不解之處。”女兒在一個母親心中難道不該是最重要的存在嗎?
當年,自己的妻子怎麼忍心留下六歲的寶姐兒一人,怎麼忍心?
妻子怪他狠心相負,她的心又何償不狠?
她終是去了,卻留下他和女兒在這世間……
女兒最終被留在楚氏,因是為女兒好,他並示強求。可是這七年他何償不是思女成狂……“你放心,爹爹這輩子隻有你母親一個妻子。”最終,謝年如是道。
謝珂此時早己淚流滿麵。
她們父女間有心結,而且隨著時間這結幾乎成了死結,她也怪過怨過。他們大人的事,為何最終連累的卻是她。
原本她是謝氏嫡女,有父親疼母親愛,可是一夕間,她失了父母。
她成了個無父無女的孤女,楚氏便是再好,她依舊是寄人籬下的……便是楚老夫人待她再親厚,也無法彌補她心中的缺失……可今日聽過父親謝年一席話,謝珂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該如此記恨父親。
七年時間,一切都該煙消雲散了。
死的人終究死了,活的人依舊要活,謝年不必為了一件錯事而背負一生。何況當初的事,本就是對錯難辯的,父親的初衷確是好的,隻是最終結果不盡如人意,而母親,難道便沒有錯嗎?隻是多想無益罷了。
“爹,喝茶。”最終,謝珂輕聲道。
謝年用力點頭,端起茶盅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一笑,泯恩仇。
離謝珂生辰還有五日,整個北城宅子己經像過年般開始張燈結彩。
謝珂立在銅鏡前,程氏則一臉喜色的拿著幾件新裁的褙子在謝珂麵前比劃著。時不時的和一旁的水青水竹嘀咕上幾句。
“那件素麵的褙子姐兒穿上最好看。”水青道,水竹也點點頭。“那件確實襯得姐兒小臉雪白,隻是生辰那樣的日子,還是穿得喜慶些的好。倒不如那些桃紅色褙子配上那件天青色比甲,讓姐兒整個人看起來富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