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事在人為
若要問齊律這輩子什麼時候活的最滋潤。他一定會說受傷的時候。
他那傷其實不算什麼。
按了林長源的話說,不過是在齊律白嫩的臉蛋上輕輕劃破了層皮罷了……雖然血流的多了些,看起來猙獰了些,可真的算不得傷筋動骨。
不過少年也是個十分嬌氣的,自然這嬌氣勁隻有謝珂在身邊時才會發作。
“……寶姐兒,茶太熱了。”“寶姐兒,飯有些硬……”“寶姐兒,我要吃你親手剝的葡萄……”“寶姐兒……”
有時候謝珂真恨不得拿了抹布堵了少年的口。
這人,生下來便是折磨人的。
可是每每看到齊律臉上那看起來便像蜈蚣爬的傷口,她終究是不忍心。隻得乖乖的依了少年。
這讓謝珂想起了當初她遠赴京城救他之時。那一次將少年救出,他從初時的陰霾走出後,也是這麼挑剔無賴。初時她還覺得這少年生來便是折磨人的,可是過後卻發現,他隻會對‘自己人’這般。
也就是說,那時他便將她當成了自己人。
這人啊。
現在想來,一路和他走到這裏,她著實算勇氣可嘉。便這樣過了十餘日,終於齊律臉上的痂脫落,露出男人細嫩的麵頰來。除了顏色有些淺白外,倒真的無損他的美貌。這結果自然是林長源的醫術高明,少年在銅鏡前照來照去,最終謝珂實在看不下去了,發了狠將少年趕出屋子。
這十幾****以養傷之名,連屋子都未出過。
小舅舅楚曄和蕭青芫都尋了他數次,他都以傷重為由擋了。
傷重?
傷重不重倒在其次,他折磨起人來倒真是手重的很。他那些手段倒不會真的累到她,可也著實讓好脾氣的謝珂煩不勝煩。
終於,少年‘痊愈’了……“小舅舅尋了你幾次,還有青芫兄長。你躲了十幾日,今日該去見他們了吧。”
齊律徐徐理好衣擺,一臉不舍的望向謝珂。那眼神……竟然讓謝珂想到了自己前世養過的那隻小貓仔……它但凡餓了,看她的目光都如此時的齊律那般。大大的朣仁一眨一眨的望著她,似乎隻要她微微招手,他便會不顧一切的撲到她身上。
謝珂不由得笑了。齊律也笑了,心道林長源教他的這招術果然靈驗的很,他的小姑娘一定不忍心趕他出……隻是:“阿律,早去早回。”
齊律:“……”
他一定要去嚴懲林長源。上次將他的傷口包的那麼難看,這次又出餿主意……還說什麼隻要按了他教的去做。小丫頭必然不會舍得離開他片刻。
齊律沉著臉氣呼呼的走了。
謝珂笑著對他的背景揮手,像送走了一遵瘟神。
***
烏鎮楚曄的住所。
楚曄望著麵前姍姍來遲的齊律,有心訓上幾句,可看到少年臉上那明顯迥異的膚色,最終將想要出口訓斥的話收回腹中。
重傷?
騙鬼呢。不過那傷現在看來倒著實礙眼的很。便因這傷,這小子賺足了寶姐兒的眼淚。這樣一想,他又覺得齊律活該受這傷。當初那亂軍頭領怎麼不砍狠些……
“小舅舅,您找我?”
這小子不開口時倒還能裝裝病弱公子,這一開口,霸道的本性暴露無疑,什麼叫他找他?
這一攤事情明明都是他惹出來的。他倒好,仗著‘重傷’竟然做了甩手掌櫃。一點小傷,一養便是十幾天。這十幾天他簡直是殫精竭慮……亂軍的頭領被這小子一刀砍死了。眼下那邊亂成一團,有幾分本領的都吵鬧著爭位,一時間倒沒心思理會他們了。
他譴將偷襲,倒順利拿下了幾個重鎮。
眼下北境亂軍已經再難成氣候。隻是那個不知蹤跡的諸葛洪依舊是個隱患。
“你小子傷的是臉蛋不是腦袋。你似乎忘了……我隻是來‘幫忙’的。幫忙……不是來和你分一杯羹的。”
楚曄冷聲道。
楚曄這模樣也許能嚇到他的屬下,不過想嚇齊律,明顯修為還欠些。“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你的我的……寶姐兒還等我回去用午膳呢,所謂能者多勞,北境諸事便勞小舅舅多多辛苦一番了。”
齊律說完深深一禮。打眼看去倒是真是懂規矩的俊後生。隻是,他這迫切回家的神情不那麼明顯就顯得更真切了。
齊律行完禮不顧楚曄雙眼幾欲瞪出眼眶,揮揮手轉身便要走。楚曄怒極……“你打算讓皇帝老子找我算帳?”
齊律駐足。
隨後歎氣……他倒是不在意皇帝將這筆帳算在誰的頭上,不過若是真的牽連到楚曄,小丫頭一定會哭給他看的。他受得了疼,受得了痛,唯獨受不得謝珂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