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睿親王下令班師回朝,直到回到京城,一林也沒有在自己親生父親懷裏呆過,而她的母親似乎並不想看見她,每次三叔抱著她過去,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都是怯生生地,小心翼翼的,不敢亂動也不敢上前。
一林勉強算了算,她好像快滿月了,但是,直到現在,除了三叔,她就沒見過一個親人了,她不吃人奶,所以也沒有乳母,每天就是隻有十二歲的娃娃三叔守著她。
朝堂上好像發生了大事,她的娃娃三叔雖然是三皇子,但是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兩位嫡皇子身上,大皇子睿親王,那個不看她的壞爹,還有二皇子端親王,那個因為喪妻失子的刺激瘋掉的二叔,隻有這兩位人物是下人們提及最多的。
她的娃娃三叔,和她,兩個小可憐都是沒有人注意的,活得就像是透明人。
這種無聊之極的透明讓她非常想刷點什麼奇怪存在感。
“呀呀——呀呀——”她拉著慕容哲的手指,呀呀的叫,很快,慕容哲就明白了,“阿成,拿尿盆來,郡主要小解。”
釋放了內存,一林的腦子才又清醒了些,雖然極其想刷存在感,但是她不敢開口說話,怕被當成妖怪。
在這個白癡都能察覺到朝堂詭異的時刻,她腦子壞掉了才會那樣幹,為了免去包尿布的不適感,她隻能勉強裝個聰明的嬰兒,用這種隻有慕容哲才能懂的‘語言信號’來交流。
但慕容哲卻很開心,隻是他的開心沒辦法跟其他人分享。抱著一林,他心事重重,小寶都要滿月了,可卻沒人記得,他想要同父皇講,卻被母妃責罵了一通,說他看不清,這個時候他們母子要是站出去,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當然知道朝堂變成了什麼鬼樣子,大哥犯渾失德,為了女人延誤戰機不說,還害了慕容家一大兩小三個嫡子,這種大罪過放在以往,就該是南宮皇叔出麵清理門戶了。
東明雙貴,慕容家和南宮家,南宮家就是落了臣籍的慕容氏,一任皇帝一任家主,都是嫡皇子,一個掌握光明的世界,一個站在皇帝身後掌握黑暗的肮髒世界。
可是,二哥瘋了,這時候父皇要是再處罰大哥,就沒有嫡子能撐起這江山社稷了,所以直到現在,犯下滔天大罪的大哥都能安然無恙,就連他心愛的淩側妃也隻是被關在了內府。
大哥仗著自己是唯一的嫡子,和父皇做了秘密的交涉,交易內容是什麼,他不清楚,但是父皇終究是把這件事壓下來了。現在,大哥仍舊不知足地跪在未央殿之外,求父皇放過淩側妃,放過那個腰斬都足夠一百遍的女人。
朝綱社稷,嫡皇子一罪,一瘋,剩下他這個庶子,就算現在明擺著雙貴要落一家在他頭上,可他終究隻是庶子,從小就沒什麼隨扈門臣,現在這節骨眼兒他要是說錯話做錯事,母妃就會被牽連。
“小寶,三叔好難過,憑什麼他們不開心,就要天下所有人都跟著不開心……”慕容哲抱著軟軟的一林,訴說著自己的心事,同人不同命,他沒有犯過任何錯,卻從來不能理直氣壯地要求一次。
“就連合理的要求都會被當成是狼子野心,可我隻是想給你辦個像樣的滿月宴啊。”
慕容哲委屈地抽噎著,他的淚落在一林臉上,叫她也非常難過,對啊,憑什麼,三叔還都是孩子,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整天要看別人臉色,而她犯了大錯的父親卻能理直氣壯地提要求,難道在皇家之中,嫡庶尊卑的身份真就是這麼的可怕麼?
“阿拉拉——”想來想去沒辦法,這是古代,她是嬰兒,一林隻能伸手賣萌,期待這個可憐的小叔叔能開心一點。
“阿哲……”
背後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聲音,慕容哲驚起,他沒想到父皇就在身後,那剛剛的話父皇是不是都聽見了,“父皇!我剛剛……”
他抱著一林,臉上還掛著淚水,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皇帝見了,頗為心酸,他這個小兒子就是太懂事,懂事的叫他過意不去,他伸手將慕容哲擁入懷裏,摸著他的腦袋,難得用寵溺的語氣哄他。
“阿哲這麼懂事,父皇很高興,滿月宴一定會辦,辦得熱熱鬧鬧。”
“真的嗎?”慕容哲不敢相信,父皇竟然答應他的請求了!破天荒地第一次,父皇也答應他了!慕容哲高興地不得了,他興奮地抱著一林,想要跟父親分享自己的發現。
“父皇,寶寶可聰明了,她自己想要尿的時候,就會叫我,從來不哭鬧,我不開心,她會對著我笑會伸出小肉手摸我,你看你看,她也衝父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