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是,”皇帝笑著,滿是了然,他拍了拍略有驚訝的南宮輝,頗為自豪,“別看明銳年初才過周歲,別人看來,她也就是個兩虛歲得聖寵的娃娃,但這孩子很有些城府,上次劉大個兒吵著要出征,在大殿上躺下撒潑死賴著不走,明銳牽著個布老虎站在他麵前,隻問了一個問題,劉大個兒就被臊得滿麵通紅,羞遁而去了。”
“什麼話,我倒是沒聽說呢,大哥看來是觀察許久了吧。”南宮輝淡淡地笑了,他這個哥哥啊,總是很有主張和膽量呢,居然會觀察一個兩虛歲的孩子。
“劉將軍性子急躁,說由他出馬必定能平息邊患,還腆著臉誇了自己許多,明銳喜歡在地上亂跑,劉將軍擋了她的路,這小家夥生氣,就問劉將軍,手邊小小玉帶尚且不平,何談千裏之外平天下,哈哈,你也知道,劉將軍近年發福,玉帶三尺尤嫌擠,他撒潑,玉帶就鬆了扣子,七零八落,倒是被明銳抓到,笑話了去。”
說起這件事,皇帝越發自豪,那日之事確實是個意外,“這還不算,劉將軍發窘提著褲子站了起來,明銳還磕磣人家,喃喃著說,將軍神武,肚滿肥肥,是要用體重壓死千萬匈奴麼,當下就把定北侯笑岔了氣,這個壞小子,劉將軍好歹算是他的前輩,他卻沒輕沒重地大笑。”
“可大哥也笑了不是麼,難怪大個劉天天打拳,府中不動葷腥,原來是要去他那肥肥的腸肚,嗬嗬嗬。”
南宮輝笑了,這個孩子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比她的父親強太多了,這股子說話憋死人的混勁兒,倒像是二小子……
“大哥,讓阿哲帶著明銳來我府裏住吧,你每天下朝,也來看看,我倒要試試,這個孩子有沒有天分。”
剛剛的對話中,大哥對明銳的嬌慣寵溺已經超越了任何一位皇子,能將小小孩子日日放在禦書房,任由她在折子上亂畫,對她‘無意’間的議論朝政也不加勸止,反而還很得意,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明銳是如此的聰慧。
大哥的意圖他有些明白了,既然慕容家家主的那一關明銳過了,那就該輪到南宮家的考驗了……
第二天一早,明銳在睡眼朦朧中被慕容哲抱著上了馬車,等她睜開眼,就換了一個新地方,房間裏沒有人,燃著淡淡的檀香……
很不幸,在她鼻子裏,這香料是臭的。
她打量了一圈,見都是她三叔常用的東西,遂放心了,但是這討厭的香料卻真的是臭死了,著實不能忍受。
神啊,她是個女漢子啊,為啥貴族好像離開香料就會死一樣,不點不行麼?明銳從床上爬下去,一屁股坐在了腳凳上,然後搖搖晃晃地朝著燃著香料的書案走,發育有限,她的骨骼還不能夠支撐她穩穩當當地行走。
但是,也足夠她晃到書桌下了,小豆丁的明銳夠不到書桌,也夠不到八仙椅的高度,她環視一周,滿屋子卻隻有書桌上有一碗茶,而且還熱氣嫋嫋。
她可不想冒著被燙死的危險去熄滅香料,算了,敵不動我動,她走可以吧。
於是,明銳一步三晃地向大門走去,走到了她才發現這地方的門都是些破門,人家戶樞不蠹,這裏倒好,門樞鏽死了,不用點力氣還打不開,她一個娃娃,哪裏來了大人那樣的猛力,能推開這破門。
“哼,破門。”
明銳眯眼看著門,轉頭再看看煙霧繚繞的銅香爐,似乎在笑話她一樣,個破香爐嘚瑟什麼,燒得那麼旺幹嘛!
她伸手拔出插在花盆裏的花枝,笑眯眯地走向破香爐,細軟的花枝上朵朵鈴蘭盛開著,剛剛好可以蘸到熱水,明銳壞壞地笑了。
用花朵沾了水,她就小心翼翼地將花朵移到香爐鏤空處,隻需微微抖動,那水珠兒就調皮地落進了香爐裏,消滅了檀香的囂張氣焰。
幾番下來,香爐裏的煙氣漸漸淡了,最終,燒得很旺的香爐被明銳用‘花灑’澆熄了,壞蛋明銳丟開花枝,也不憐惜嬌花可憐,反而將花朵拔了個幹淨,拖著一支光禿禿的枝子往門口走去。
在隔壁的南宮輝從暗孔上看得入神,見明銳熄滅了她最討厭的香爐,不禁挑眉笑了,“這個孩子果真是不同凡響,慕容家福澤綿厚,這個從戰場上幸存的孩子,果然是有些來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