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媽媽是老夫人的陪嫁媽媽,管著老夫人院子的丫鬟婆子,自有一番威嚴。嚇得櫻桃一激靈,委屈的躬身答道“回媽媽的話,小姐跟前隻有奴婢一個丫頭,這裏也隻有我們主仆二人而已。”
是了,想到一路走過來的情形,內院裏破敗的二間小屋,以前是當作庫房使用的,大夫人會安排她們住在這裏,自然也不會給她配粗使丫頭。
想到這裏苛責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此時知畫已領著一個肩背藥箱的郎中走了進來。
秦媽媽也正好借故上前,道“快帶郎中進來給小姐看看。”
陳皎兒見郎中過來搭脈,有些慌亂不知所措,櫻桃幫小姐把手搭到郎中的墊腕上,驚訝的看著郎中搭上自己的手腕,這手腕又細又小,怎麼看也不象自己那雙做慣了粗活的手。
沉浸在驚訝中的陳皎兒,連郎中問了她些什麼,自己又回答了些什麼,郎中最後什麼時候走掉都沒留意到。
聽到秦媽媽的聲音才又回過神來問道“請問,我,我在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誰。”
“什麼,小姐什麼都不記得了。”櫻桃一時倒不知這是好是壞,要知道小姐是被三少爺推了一把而撞到樹上,府中因為這件事都亂成了一鍋粥。
秦媽媽也沒想到,被老夫人打發過來問明情況,當事人卻什麼都不記得了。看秦媽媽帶著知畫滿臉不可思議的離開,櫻桃高興地回過頭對陳皎兒說道“小姐是故意的吧,這樣就沒人逼迫您了。”
“拿鏡子讓我看看。”陳皎兒依舊躺在床上,溫言對櫻桃說道。
櫻桃不明所意,但並沒有違背陳皎兒的意願,取過屋角梳妝台上的銅鏡放到陳皎兒麵前。
果不其然,銅鏡裏顯現出一張稚嫩的小臉,模模糊糊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模樣。額頭包紮著白色的布條,隱隱有血跡透出來,看來這就是自己頭痛並昏迷的原因了。
一瞬間,陳皎兒喜極而泣,明明是必死之人卻獲得了新生,而且擁有了新的身份,一定是老天垂憐給她機會複仇血恨,是的,一定是這樣。
看坐在床上的小姐拿著銅鏡,臉上變幻莫測一時哭一時笑的樣子。櫻桃有些擔心硬著頭皮勸慰道“小姐,郎中說過傷口並不深,好了不會留下疤的。”
怡景居內,陳媽媽笑嗬嗬的跟在端茶的春桃後麵,走到內室。對著一位中年婦人輕聲勸慰道,“三小姐也是擔心少爺。”
“不過是個寄居的孤女,我堂堂陳府的嫡小姐,還怕她不成。”三小姐身著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下著散花百褶裙,嘟嘴說話之間,發髻上的赤金鳳尾瑪瑙流蘇搖晃個不停。
“你呀……”中年婦人也是通身的氣派,麵容與三小姐有著六七分的相似,五官十分明豔,卻因為臉形稍長,顯得過於豔俗了些。
到底是自己會肚子裏掉下的肉,怎麼真的舍得責罵,拿起春桃端到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招招手示意陳媽媽走近些,“看你的高興勁,莫非那丫頭不行了。”
陳媽媽笑眯眯的上前道“那個丫頭醒了,郎中也看過說是沒什麼大礙靜養半月即可,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大夫人眉頭一跳,那個常年病弱的丫頭還敢跟她叫板不成。
陳媽媽抿嘴一笑“人是醒過來了,卻將前事都忘了個幹淨。”
“哦,還有這種事?”此事極少聽聞,大夫人一時有些發愣。三小姐也豎起了耳朵,一臉興奮。
她不喜歡陳皎兒,從她一進府看到她那張臉便不喜歡。一臉狐媚子樣,沒說上二句話就低頭掉眼淚,好似誰欺負了她一樣。當然,就算是欺負就如何,她吃陳府用陳府的,自己不過責罵二句,又有什麼不行。
“老婆子仔細找人打聽過,說這病也是有的,能否再想起之前的事要看機緣,不是藥石可以奏效的。”陳媽媽忙解釋,隨口就將秦媽媽打聽的事歸到自己身上。
心道這才是想嗑睡碰上遞枕頭的,二夫人千方百計將此事捅到老夫人那兒,如果事主自己都不記得了,別人還有何可說。
“這病聽著就稀罕,也許有人會借此機會大作文章。”大夫人沒有陳媽媽的樂觀,她太了解自己這個相處了快半輩子的妯娌,絕對是一個聽風就是雨,沒事也能攪出事來的事精兒。
“依老婆子看當天花園在場的隻有三少爺和表小姐,現在表小姐什麼都忘了,諒那些丫頭婆子也不敢隨便亂說。”除了櫻桃另外幾個下人都是三少爺院子裏的,自然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