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籬下的孤女,又無錢財傍身,在這大宅門恐怕過得連主人家的丫頭都不如。
一大早,櫻桃伺候好陳皎兒梳洗,拎了食盒去廚房端回主仆二人的飯菜。從小院的井裏打上水來,洗好碗筷再送回去,然後是洗衣、打掃房舍、還沒忙完又到了中午去取食盒的時辰。
等櫻桃送完食盒回來,臉上汗津津的還要端出針線盒幫她縫補衣物。陳皎兒心下暗歎,出聲詢問道“上次聽姐姐說,家中還有奶娘夫妻二人,不知道現在何處。”
“小姐是說蘇媽媽一家,她還在針線房。”他們本就是普通人家,除了主家三人,統共就四個仆人,奶娘夫妻二人是夫人的陪房,另一個趕車的男仆在老爺過世後就已經被夫人還了賣身契放了出去。
可恨的是,夫人去世後,本家對外是好心收留了小姐。可一進府就被三小姐欺負,後來更是借口府中事多將蘇媽媽要到針線房,而蘇大壯則被安排去外院打更。
起初,老夫人還對小姐有幾分疼愛,可後來小姐因被三小姐在病中恐嚇,身子越來越差,一年倒有十個月在床上。自那以後,老夫人就極少過問小姐的事,小姐也被大夫人從翠雲居趕到了現在這二間庫房改成的屋子裏。
隻留了自己一個人服侍小姐,連個粗使丫鬟都不肯撥過來。加之三少爺將小姐推倒一事,櫻桃早已覺出所謂本家的慈悲心腸也不過是為了博個好名聲的做作之舉而已。
主仆二人正聊著,聽到院外有人揚聲道“櫻桃姐姐可在。”
櫻桃聽到聲音笑著對陳皎兒說道“是三太太房裏的小雯,恐怕是來找我打絡子的。”
“那你快去吧。”陳皎兒揮揮手讓櫻桃快去。上輩子雖然沒有走到陳府,可這麼多年,也將陳府的事打聽得不少。
櫻桃的房間早在上個月就漏了雨,人坐在裏麵風直接灌進去,還不如坐在外麵曬太陽來的舒服。好在小雯也是個識趣的,幫著櫻桃搬了板凳放在院子裏,兩人就坐在院中打著絡子閑談。
好一會兒送走了小雯,櫻桃進來後說“小姐一直愛清淨,不喜別人打擾,剛才櫻桃照舊說了小姐還在午睡。”
陳皎兒點點頭,難怪剛才那個丫鬟明知道自己在屋裏也不過來問安。原來是原主人的習慣,可這樣縮頭不愛交際的人,又怎麼會忽然跑到花園裏還撞到樹。
如果是自己撞上去,想傷成這樣可不容易。心裏一直存有疑惑,再配以櫻桃不自在的神色,陳皎兒心知這裏麵一定有內情。
“小雯剛才告訴我說,老夫人的病好了,明天開始小姐們都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呢。不如,小姐也去吧。”櫻桃眼睛裏有亮晶晶的光芒,老夫人以前很是喜歡小姐。可是小姐年紀小,不懂去討好老夫人,才落到現在的田地。
要是小姐能重新討了老夫人的喜歡,在這府裏也不至於會受到如此慢待。
陳皎兒心中一動,忽然問道“上次我去花園撞到樹之前,小雯是不是也來過我們院子。”
“小姐記起來了。”櫻桃激動的上前,臉上滿是笑意。
“沒有,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陳皎兒已不用再問,看來自己會去花園也跟這個叫小雯的脫不開關係,隻是自己一介孤女無財無勢。為什麼三房偏偏要跟自己過不去呢,這其中的關節看來還需要另行琢磨。
看了一眼正在歎氣失望的櫻桃,這個丫鬟跟著自己過苦日子仍是不離不棄全心為自己著想,看來是個可靠的。隻是心眼太過實在。
“我的頭是怎麼撞到樹上的,你明明白白給我說個清楚明白吧。”陳皎兒看著櫻桃,用毋庸置疑的口氣說道。
“是小姐一不小心撞到樹上弄,弄傷的。”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看到陳皎兒的臉色,聲音逐漸低沉下去。最後“哇”一下子哭了出來“小姐,是奴婢沒用沒有看好小姐,小姐就打我出氣吧。”說完跪下去嗑起頭來。
“不要這樣,姐姐快起來。”陳皎兒忙上前去拉,“姐姐想我去老夫人跟前盡孝是好,可老夫人問起我的傷,我要如何開口才好。我們自己沒個分寸,明天得罪了誰,我們主仆二人會有什麼下場。”
急急的一通話,說得櫻桃心中亂跳,一急之下不用陳皎兒拉自己一骨碌爬起來,雙手抓著衣擺道“是三少爺在花園偶到小姐,非要拉著小姐說話,小姐躲避之下,被他一把推到樹上撞了頭。三少爺固然可惡,可事關小姐清譽,我們隻能,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