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冷眼(1 / 2)

從早上開始就有遠遠近近的親戚們來給老夫人請安問好,府中晚輩更是一大早就梳妝打扮今停當,早早去錦華居請安。

陳皎兒更是帶著櫻桃一早伺在錦華居外,門口還站著四太太和她的兩個女兒,六小姐陳綺露,和七小姐陳綺思,大的不過九歲,小的隻有六歲,婆子忙將眾人迎了進來,小聲道“老夫人剛起,還在洗漱,請四太太和小姐們略略等一會兒。”

四太太笑道“我們當晚輩的等會兒不正是應該的,媽媽隻管去忙,這裏有我哩。”

“這府中就數你能幹,一大早就聽你嘰嘰喳喳的,快帶了孩子們進來。”老夫人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

“是。”四太太笑著領了陳皎兒與六小姐七小姐跟去,一一行過禮,接了老夫人的紅包。四太太眼珠一轉,說道“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著一年上頭能來娘這裏打一回秋風,要是誰比我的多了,今天可就打著滾不走了。”

“你個潑皮,那次來沒少了你的好,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你的,怕是知道你娘家要來人了,有了撐腰的咧。”老夫人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看樣子是喜歡極了四太太。

四太太是老夫人娘家表侄女,當年來府中坐客時,老夫人愛她性子活潑,會湊趣逗樂。當年的四少爺正好在說親的年紀,就給作主配了婚,四少爺是個悶罐子,對自家人都不多話,配上一朵解語花,倒是相得益彰。

沒說上兩句話,大夫人帶著女兒綺羅和庶女綺紅,二夫人帶著綺珊,三太太和五太太都聚到了一起。一屋子女人,頓時整個錦華居笑語喧闐,叮當作響的玉佩和衣裙摩擦之聲,各色胭脂香粉和鶯鶯燕燕地問候之聲交織成一片。

好容易互相請安問好一一禮畢,按輩份坐下,就有下人來報,老夫人的娘家親戚,陳家的親戚故舊都開始一一登門請安。

五位夫人太太按客人的親疏遠近,分人去接待,到是忙中不亂,盡顯富貴人家氣派。

陳皎兒獨自坐在最角落,旁邊站著櫻桃,來人眾多卻沒人對她感興趣。她也樂得端上一張笑臉,坐在一邊細細觀察。

“老夫人,林家的想進來給您嗑個頭。”秦媽媽的眉頭微不可聞的蹙了蹙。

老夫人冷哼一聲“她倒是會來給我找穢氣,行了,讓她在院裏外麵嗑個頭就走吧。”

沒來由的,陳皎兒心中微微抽痛,順著秦媽媽的眼睛看出去,頓地驚得身體一顫。好在屋內人多聲音多,就連櫻桃也在分心貪看別人的首飾衣裳,壓根沒注意到她的異動。

緊緊攥住手裏帕子,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冷靜。現在撲過去,打死她也無用,真正的仇人還在她身後。不能隻圖一時痛快,要將仇人一個個都找出來,再來個個擊破。她不過是個老婦人,什麼時候都可以收拾,冷靜,一定要冷靜。

門外跪著的這個婦人因為自己的一已私利,狠心在上京途中殺害了所有家仆。她雖幸而逃脫,卻仍沒逃開悲慘的命運,賣入王府為奴,整整十年。

好不容易將日子熬出頭,世子一日興起,在院中擺了論經會,請了不少文人士子,或是稍有名氣的學堂書生前來談經論佛。就在這日,她看到奶娘的兒子林誌聰,坐在一群人中高談闊論,神采飛揚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為了一時痛快,將毒藥下到他的茶水裏。卻不料林誌聰早已認出了她的身份。更直接將她堵在路上,搶走了她頭上的簪子,理直氣壯拿了找世子爺提親。

世子爺不僅沒有責罰於她,還說這是雅事一樁,要將她風光嫁入林家。看著大家閃躲的眼神,指指點點的私語,她知道自己一敗塗地,再無回轉的餘地。

她不可能嫁入林家,哪怕是將自己的名字與林家有所關聯,也絕無可能。一時憤而投井,卻沒到想,今日卻頂著別人的名字在陳府見到這個婦人。包括這裏坐著的陳家人,全部是她的仇人,全部都是。

單薄的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緊緊盯著那個婦人,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一個洞來,恨不能現在就衝出去緊緊掐住她的脖子,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小姐,您怎麼了。”陳皎兒痛苦的樣子終於引起來櫻桃的注意,低下頭擋住小姐的臉,小心的問道。

櫻桃的聲音將陳皎兒重新帶到現實,她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捏著櫻桃的手道“我沒事,隻是想阿爹和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