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2 / 3)

德榮帝將紹宜放回到賢妃的懷裏,起身將蝶太妃和太後迎了過來,道:“也無甚,隻不過是咱們大皇子再向朕討賜婚的恩典呢。”

“是陳家的那個姑娘罷?”太後隻一想,便思量過來,微微一笑,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朝著德榮帝道,“那個姑娘哀家聽聞過,德行據說很是不錯,若是嫁給大皇子,倒是也相宜。”

德榮帝點了點頭:“朕也是這麼以為。”

蝶太妃緩緩向前走著,忽而視線掃到了一旁坐著的聞人久身上,停了停步子,而後走過去幾步,輕聲問道:“聽說前些日子太子又是病了一場?現下身子可好了?”

聞人久抬眸看了一眼蝶太妃,微微一勾唇,點頭道:“先前得了一位神醫的醫治,已大好了。”

“那便很好。”蝶太妃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地在聞人久頭頂撫了撫,“好好養身子,別讓你母後擔心。”

這個母後說的自然不是皇後。

睿敏皇後在世時,與太後和蝶太妃相處得都極好。尤其是蝶太妃,本就有著遠親的關係,情分上自然也不一般,在宮中處得恰似母女一般。當年睿敏皇後逝世時,蝶太妃日日落淚,也是傷心得大病了一場。

隻不過太妃年歲上去了,又向來不問世事,即便知道聞人久因著先皇後早逝而在宮中過得並不十分如意,但是卻也是絲毫辦法也沒有。

聞人久眸子垂了垂,而後朝著蝶太妃極淺地一笑,輕輕地道:“孫兒知道的。”

德榮帝見著蝶太妃在於聞人久說話,也緊跟著走了過來,望著聞人久笑著道:“太妃說的話你且仔細聽著,現下的身子骨都這麼弱了,等到下月上朝可怎麼熬得住?”

此話一出,全場都不由得怔了一怔,聞人久抬眸瞧著德榮帝,眸子裏也閃過一陣波動:“上朝?”

德榮帝將皇太後與蝶太妃送到席位上,而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頭瞧著聞人久,點了點頭,郎笑道:“嚴太傅早就同朕說過,太子聰慧,於學識上,他早就沒甚東西可以再交予你。”

“況且再有不到半年,太子便到了誌學之年。這個年紀,有些東西,也該慢慢學著去接手了。”

淑妃聽著德榮帝的話,臉色驟然變了一變,其餘的幾位妃嬪與皇子們雖然不至於將情緒明顯的表現在臉上,但是表情卻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雖然按照慣例來說,太子都到了這個年紀,隻要能夠通過皇帝對於學業的審查,停止上學進入朝堂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但是或許是因為德榮帝對於聞人久一直沒有表現出這方麵的意思,又或者是因為聞人久那仿若隻掉著一口氣的身子骨,使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德榮帝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讓他正式地進入朝堂。

——這也未免太突然了些。

“皇上,這太子……不是說太子不能勝任,隻不過這般急著讓太子接手朝政,臣妾隻怕太子的身子……再者說來,太子年歲尚且還小……”淑妃嬌聲細語地望著德榮帝說著,措辭雖然極盡委婉,但是眉眼裏的焦急卻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隻是德榮帝卻並沒有在意,擺了擺手便道,“這一點淑妃便不用在意了,朕想太子應該是自有分寸的。若是實在不成,到時再細說也不晚。”

“至於年歲……”側頭望了望淑妃和賢妃,沉吟一聲道,“朕記著,大皇子和二皇子上朝也是在誌學之年罷?當朕可沒見著你這麼著急啊,怎麼到了太子這裏,你就這麼多不是來了?”

“臣妾……”

這話說出來,淑妃和賢妃相互看了看,臉色雖有些不自然,但卻也再也沒能吱聲。

但是德榮帝卻好似並沒有注意道這一切一般,拍了拍手,朝著皇後便興致勃勃地道:“不是說這次宴席是請了戲班子麼?怎麼還不將人請上來?”

皇後倒是依舊神色如常,朝著德榮帝淡淡地一笑,點了點頭,便應道:“這戲班子在坊間名聲大得很,臣妾也是期待的很呢。”說著,朝著身邊的宮婢斜了一眼,那宮婢一頷首,連忙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群穿著五顏六色精美戲服的戲子便依次入了場。唱的是戲曲裏極精彩的一出貴妃醉酒,那唱貴妃的青衣唱功的也是真的出彩得很,隻不過——聞人久環場看了一圈,隨即又緩緩低了眸子吹了吹茶杯上漂浮著的茶葉:不知道現下,這整個場子裏又究竟有幾人在看這出戲。

抿了一口茶,抬頭看著茹末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緩緩從後方走到了淑妃的身側,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又或者說,他們現在每個人參與著的這一場大戲,瞧著,倒是比台上那些,要有趣的多了。

淑妃見茹末走了過來,鐵青著臉便朝著她望了過去,見茹末微微笑著朝著她點了點頭,一直難看的臉色才稍稍舒緩了幾分。抿著唇望了一眼賢妃,又垂眼看了看下頭的幾位皇子,然後才收斂起過於外泄的情緒,重新投入到已經快要表演到高、潮部分的戲劇。

隻見台上表演著貴妃醉酒的青衣一個旋轉,下腰,極嫵媚地朝著德榮帝那邊望過去,隨後緩緩起了身,姿態慵懶地以口叼著酒杯,跳著舞步走上了台階。

那青衣生了一張鵝蛋臉,一雙含情目,身姿曼妙、步步生蓮,直直地望過去叫人心神蕩漾。

德榮帝有幾分癡迷地看著那名青衣,見她款款地朝自己走近,而後將叼著酒杯朝著他湊了過來,顯然是想要就這般喂酒。

太後和蝶太妃見這情況都微微有些不滿,但是瞧著德榮帝一臉樂在其中,皇後也不開口,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搖了搖頭,隻得別過頭去不看。

德榮帝卻是高興得很,就著那名青衣親昵的姿勢接過了酒杯,將杯內的酒液一飲而盡,然而,就在他放下酒杯想要將那青衣攬於懷中時,卻異變突生,隻見那青衣先前還含羞帶怯、情意無限的眸子倏然銳利了起來,藏在袖中的手揚了起來,一抹寒光驟然閃過,晃得德榮帝不禁微微眯了眯眼。